第4部分 (第2/4页)

正原因,莫摩斯说她的房子“不能方便移动,无法躲避讨厌的邻居”。这条反对理由现在依然有效,因为我们的房子根本不实用,我们并非居住在里面,而是被关押在里面,而那些需要躲避的讨厌邻居,就是我们可鄙的自我。在这个城市中,我知道至少有一两家人,他们一生的愿望就是卖掉城郊的房子,搬到农村去,但是他们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只有死亡才让他们彻底脱离出这个苦海。

即使大多数人最后可以拥有或租用装备了各种现代设备的屋子,尽管文明一直在改进我们的住房条件,但是它却没有使房子的主人改进。文明可以创造宫殿,却不能创造贵族和国王。要是文明人的理想还比不上野蛮人,要是他一生的大部分时光都浪费在追求这些庸俗的生活必需品和舒适的生活上,那他即使拥有比野蛮人更舒适的住所,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这些穷困的少数人又怎样生活呢?可能人们会看到,外部境遇比野蛮人好的人的数量,与外部境遇比野蛮人差的人之间,有一种对比关系。有一个享乐的阶级,必然就有一个受苦的阶级。宫殿对照着贫民窟和“保持沉默的穷人”。为法老建造金字塔的工匠是以大蒜作为食物的,而且去世之后,还可能没有体面的安葬。为宫殿建造飞檐的石匠,晚上睡觉的地方可能是连棚屋都比不上的草屋。

瓦尔登湖 第二章(2)

有人觉得,在一个到处都带着文明痕迹的国度中,大多数人民的生活肯定比野蛮人的好,但是如果真的有这种观念,那你就完全错了。我现在说的是生活品质恶劣的穷人,还没有说到生活品质恶劣的富人。要想知道这一点,根本不用走远,你只要观察一下铁路边上密集的肮脏小屋就行了,这是文明发展过程中最滞后的部分。我每天散步的时候,看见很多人在那很脏的小屋里挤着,在冬季,他们把门打开,就是为了透一点光,没有火,他们只有在想象中才看见火堆。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因为害怕寒冷,因为长期经受苦难,他们习惯性地缩成一团儿,结果身体缩着无法伸展,四肢和感官都得不到正常的发展。在英国这个世界工场中,各种不同的工人的状态也都是如此。应该用正确的眼光来观察评判这个阶级,正是他们的努力劳动,才成就了体现这一代人特点的诸多伟大工程。我可以引导你去看看爱尔兰,在地图上标明的爱尔兰,是一个文明开化的白人地区。现在我们把爱尔兰人的身体与北美印第安人,或者南太平洋岛民——只要是和文明人没有接触的,也就是没有堕落的野蛮人——比较一下。我坚信,野蛮人的首领和文明人的统治者智力上是一样的。他们的生活状态证明了伴随着“文明”的东西是多么污秽!我似乎没有必要提到我们南方各州的雇工,这个国家的主要出口产品都是他们生产的,而他们自己,也成了南方的主要产品。我只讨论那些生活还算中等的人。

大多数人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一座房子意味着什么?尽管他们可以不贫困,但是事实上他们一生都处于贫困状态,这是因为他们总是想拥有一座和邻居一样的房子。就像一个人必须穿裁缝给他做的各式衣服,或者是因为逐渐放弃了棕榈叶或者土拨鼠皮帽子,他就总是感慨在这个时代生活不容易,因为他竟然无法买皇冠!要建造一座比现在所有的房子都方便、奢华的房子是可能的,问题在于有没有钱来支付建造费用。

我们为什么总是考虑怎样去得到更多的这类东西,而不能适当、适时地减少一些对这类东西的渴求呢?莫非那些可敬的市民就是这样庄严地向青年们言传身教,让他们在死之前预备多一些雨靴、雨伞,以及没装什么东西的房屋,来接待并不存在的客人?难道我们的家具就不能像阿拉伯人或印第安人那样简单?我们称呼民族的拯救者为上天的使者,可以给人类带来上天的礼物,但是我想到这一点时,脑子里总是无法想象他们后面会跟随什么侍从或者整车的时兴家具。既然我们在道德和智力两方面都比阿拉伯人高明,那么我们的家具就应该比他们的更繁杂,要是我认可这个观点——这种认可真奇怪,那么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们的房子现在堆满家具,很脏,而一个称职的主妇宁可把大部分家具丢到垃圾堆里去,也不愿意耽误早上的工作。早上的工作啊!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迎着旭日,和着曼妙的仙乐,人们早上的工作应该是什么呢?我的桌子上有三块石灰石,但是我察觉到它们每天都需要拂拭灰尘,我十分惊诧——我思想的灰尘还没有清理干净呢,所以我马上把它们扔出窗外。那么,我如何才可以拥有一座家具齐全的房子呢?我宁可露天坐着,因为草叶上不会有灰尘,除非人类玷污了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