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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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也学蓝的样子,捧起细砂,让它从手指的夹缝间漏下去。

蓝略一沉吟,想了想说,那你自己真正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对此,我也茫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望着远处的渔船。心想: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追求,只是追求的东西和方式不同而已。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蓝站起来抖抖手抖抖脚,想必是长时间坐在沙滩上手脚酸麻。接着她又重新坐下,继续问:你说做的是文案工作,大学念的专业想必与此相关吧?

我说,多少有点关系,念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

说完后,我想起了庆生,不由悲从中来,几乎掉泪。

第14节

14。

庆生是我读书时期唯一的朋友。上初中时遇到的庆生,他成为了我同桌,也成为我唯一的朋友。一遇到他,我就奇迹般的有说话的欲望,如同所有线路一下子通了一样。

每天放学我们都一起回家。路上我们说这说那,交谈异常融洽。说话之间,我们发现两人的共同点相当不少。我们都喜欢看书,喜欢听音乐,喜欢的宠物是猫,都不擅长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感受。

有一次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嘲笑庆生,说和哑巴在一起是天下的荒唐事。庆生跑过去和那个人纠缠了扭打在一起。结果庆生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红一块的。我心疼地说,庆生,对不起,为了我你受伤了。庆生却笑着说,没事。谁叫他嘲笑你。

庆生的爸爸经营一家书店,一有空我就去庆生那看书或听唱片。那段时间看的书尽是写小人书和古代武打小说。我当时不知道什么书好看,庆生看什么书我就跟着看什么书。后来念大学逛书店也一样,庆生说什么书好看我就买什么书,我唯独就是信任庆生。

我和庆生念的大学去是同一个城市的同一所学校。我念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他念的是戏剧影视工程专业。至今,我仍没完全弄明白他念的那个戏剧影视工程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学习研究戏剧的吧。总之,他就是念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专业。

学校里有一个很深很深的湖,据说去年夏天有个女生跳进了那个湖。尸体直到浮出水面才被人发现。湖四周都是锈迹斑斑的铁栏杆,那里曾经是情侣们约会的好去处,如今却略显荒凉。

教学楼后面是一座小山丘。山丘上密密麻麻种满各类花草和高大的树木。栀子,波斯菊,玉兰,银杏,法国梧桐等等。我们称这座小山丘为山顶公园,它自然成为学校里的男男女女约会的首选。据说,早上打扫清洁的阿姨经常在这里扫到用过的安全套和纸巾。

刚上大学,出于对大城市的好奇。我经常同庆生一起在周末出去,坐公车或地铁,逛超市,书店,音像店,广场,公园。毫无目地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人群中。我们也在周末的晚上,坐在山顶公园边喝灌装啤酒边谈班上发生的趣事,或谈对人生的看法。那是常事。

我喜欢和他一起,一来是因为我们是同乡,一来是我觉得他具备一种常人少有的敏锐的触感。他总是能迅速地看出事物的本质。很多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他一眼就能看穿,不容你不佩服。他总是不时说出一些既有深度有不失哲理的话。他常对我说的一句话:等待,等待,再等待,最高层次的等待是别人不知道你在等待。而他的这种等待却在他20岁那年嘎然而止。我时常想:是不是他再也没有耐性等待下去了呢?

大二第二学期,过完寒假返回学校。那天晚上,我们和往常一样在山顶公园喝完啤酒后就返回宿舍睡觉了。不同的是那晚庆生出奇的安静。整个晚上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我说暑假遇到的之事。他只是不时地回应一下。

那是个潮湿阴冷的春天早上,天空才开始泛白,大伙们都还在睡梦中。庆生站在九层高的宿舍楼顶层纵身跳下。早上打扫清洁的阿姨发现了他。白色的和红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沿着水泥地流满一地。天漂着毛毛细雨。昏暗潮湿。

早上起来,现场已经清理完毕。水泥地被用清水洗刷一新。

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我绝无仅有的唯一的朋友死了。学校以我是他同乡,并且是和他最后见面说话的人为由,把我叫去了解情况。我对负责询问的学校领导说:根本没有那种前兆,没有任何异常。那晚我们只是和平常一样喝完啤酒回宿舍睡觉。领导训我有事没事跑去山顶公园喝什么啤酒呀,我点头称是。随后我回到宿舍。走到阳台,久久地望着那被清水洗刷过的水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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