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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公主无需放于心上,那人素来阴沉无常、独来独往,说话亦是不饶人的。”

她却兀自笑了,眉角微扬,喝了一口温酒,只因日影如此轻判她,往后行事想必也方便许多,便不由得欣然了。也知犹不可大意,便又啰啰嗦嗦说了许多迷惑日影的话:“你说他素来独来独往,我倒是怜他,与我颇为相似。想来此生,我虽是生在了人堆里,父怜母惜,竹马青梅,却抵不过那一场大火,一夜间焚尽至绝。虽犹抱着些不切实际之想,希盼着去日苦多终不复,一朝携手共天涯。何曾知晓不过镜花水月,终是孤身一人。”戚戚然,倒了倒酒壶,却已是空了,夜初寒风顿入,温良不复。

她那话说得极是凄凉,笑比泣悲,饶是杀人无数的日影,亦不禁心底一颤,怔然无措。蓦然间下起了大雪,毫无征兆地,簌簌而下,天地间连成一片苍白的风色,亦染白了那年月里的回忆。她只是稍稍抬头,雪花呢喃着落于她眼上,借着温酒余热渐渐消却融尽,只余下一片亮白的光影,闪烁间如歌泣泪。

“初时投奔尔方,并不因觉可信,只是犹存可借此逃生之念,才与他相伴。却不料他竟有助我脱身之意,半信半疑,我便与他一同流奔北国,欲求助于旧时前辈。路途上多得他悉心照料才几次脱险,想来他亦有几分真意,出生入死、游历山河,便萌生了情愫。本以为及至千年雪山,便可至此逍遥世外,不问前尘。却终是如此,终是我害了他……”她细声缓道,与雪花轻飏而出,末了自嘲一笑,瞳中无光。

日影从旁听着,亦不觉有些伤怀,本对沉霖与渊之间种种并不多了解,听她此番三言两语道来,却觉有万千情意其中,又如何能割舍呢?再忆起自己过往云烟,亦是如此无可奈何,同情之心更甚,防备亦松懈许多,便同她攀谈起来:“想必他定是情深意重了,可惜苍天造化弄人呵。说来我还有些诧异,旧时于隐村与公主初见时,我还以为公主定会与林公子双宿双飞的。于你二人亦有所耳闻,似乎也算得青梅竹马,饶是他怀有虎狼之心,窃以为公主尚余情念。怎知世道万千,竟是如此结局……”言罢,日影亦轻叹了一声,仿佛说的是自己一般。

未料及日影会提及此人,她不禁手指一颤,手中酒杯险些落地。微垂下睫羽,她低声道:“正如你所说,他不过是个怀有虎狼之心的小人,不足挂齿,我又怎会倾心于之。素来与他不过逢场作戏耳,并不如你所见一般。”话说得有些急,似慌然解释一般。

日影却微微一笑,展露鲜少有的笑容,柔声道:“公主,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慌张,仿佛特是解释一般,反显不真。想必与他旧情尚在,只是杂念萦绊,不愿承认吧。或说与渊之意,亦不过是借以忘情罢了。”

她无言以对,于渊而言,那不过是她胡诌的,而于林宸封呢,她是真真不愿承认的。心中犹有顾忌,眼下又是生死未卜、命途茫茫,又怎有闲心理清那些繁情杂绪?便作一偏头,不看那落雪纷纷,不想那落雪纷纷中的人影。

日影摇头叹息道:“公主可是心中犹有顾忌?何忌之有?人生苦短,算来不过弹指一挥间。何不放手一试,成败犹他,至少不遗悔憾。”

她有些心乱,又想起江千雪的话,烦躁间气闷道:“说得轻巧,人岂能事事无所顾忌?”

“是啊,也是呢……”日影望望渐稀的落雪,一轻一重地叹道。

她却兀自起了身,提着酒壶向回廊里去了。日影在身后问:“公主,这是去哪?”

听着问话,她有些不悦道:“还能去哪?”望望当空皓月千里,不禁撇嘴自嘲道:“呵,又是个月朗星稀夜呵。”便沉着步,向里屋那畔去了,只余日影有些莫名,不知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这皎月勾起了她什么伤心事。

廊檐下又复沉寂,只余那寒风肆虐、大雪瀌瀌,冻得人不愿出屋。再望那深蓝夜幕,却又是月朗星稀,个中分明。

第七十六章 雪桦犹似梦(三)

那年冬季,天气格外寒冷,瓦上结着厚实的霜,不时摔下些雪块,砸在她的脑袋上,冷得几要忘了疼。

这时,他便会立于她旁侧,轻轻拂去她衣上雪花,听她抱怨这鬼天气。有时亦会于雪地之上写些“明明是你自己不当心”之类的话,惹她不顾严寒,拾起雪块便追着他跑。风雪来袭后,那些字迹便一点点匿去踪迹,仿佛不曾有过一般。

然而有些东西,早已不觉中写在了两颗年少的心中,再难抹去痕迹。

她正追着,眼前却忽而一闪,鲜亮地刺着她的眼,他亦伫住了脚步,向那天幕看去。原是阳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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