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部分 (第1/4页)

“田将军所言,倒也实情。”张煌言先点头认可,再扭头看了看身边一地的尸体,非常严肃的说道:

“张某职位虽比你低,但因为身兼军备输援土耳其的重任,手中权力,足可以先斩后奏,今日张某留你性命,等待大帅回返,你可知为何?”

“大人有话便说罢,田某知道自己犯了死罪,能在大帅手里超生,全靠大人成全。”

“张某不杀将军,其因有三,”张煌言再次起身,端坐在矮墩上面,刚才是心理攻势,现在就是要代表法律来正式解读了。

“其一,军人的事情,由军人自己解决。文官最好不要乱插手。此乃吾师水溪先生戴羲教诲。我大明之所以弊端丛生,就是以文官治御武将过多、过杂所致,国家法度,文臣自当要维护。但能由军界内部处置的事情,文臣最好不要管得太多。不过总要有个度量,如何才能管而不繁,实在是头等难题。”

“今日同样如此,大帅如何处置田将军,张某绝不插手。”

“其二,田将军刚刚所言初衷,也是张某不杀你的原因。张某要让将军安心上路。否则非但将军不服气,就是整个咏归军、整个大明军卒也都不会服气。偏偏刚才田将军只想见大帅,不想与张某言语,张某只好等。”

“国家养兵,与国家养士不同,士人,究竟不用上战场,四体不勤之人,从生养到死来,又有何妨?但军卒不同,体不健,不能挽强弓。气不壮,不能上阵仗。若要雄师百战,就不能让那些老人入伍。所以养兵千日,却不能养兵一世。只是常备兵种,方才是国务之要。这么说,将军可认同?”

“唉,”田雄长叹一声,这道理说的越开,就越是伤心。但身为文官,却能说出这番话语,老田也没什么可不满的。索性听张煌言继续说下去……。

其实张煌言、堵胤锡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都远远低于田雄,但在大明监军旧制下,低品文官杀高品武将的先例,并不算新鲜。不过张煌言现在的原则很简单,那就是在行政机构没有完全替代军管制之前,田雄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文官手中。是生是死,都必须由黄得功来决定。

同时,国家的弊端也确实很明显,田雄的担心,未尝没有道理。人家当打之年,国家当然要养,而且很多兵痞行径,国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等到这些军卒老去,对国家没用了,国家不再依靠这些“年轻人”来拱卫的时候,杀,也就成为摆脱高昂成本的唯一选择。

就好比一家商会,小学徒的工钱就是管吃管住,可等小学徒变成了老师傅,工薪、地位都对老板产生了威胁,为了降低员工成本,开除,也就成为唯一的选择。历史上很多开国武将,都很难得到善终的原因之一,就在于他们老了,被他们一手带出来的百战英豪,也都老得举不起刀枪了,于是咔嚓一声,一了百了。

这么做当然太过卑鄙。可有时候,国家政治中的阴暗面,比这些还要卑鄙。

那么,如何才能让国家政治在达到富国强民的目标同时,不再如此龌龊、卑鄙、可憎呢?

这就是黄宗羲、张煌言、堵胤锡、刘惟敬、刘梦云为首的新儒家主义者,所担负起来的历史重任。

他们不约而同的提出了“士、农、工、商,皆为国本”的理念,大力缩减全社会各阶层之间的差距。社会地位并不是以金钱衡量的,但人们抛开了金钱,道德又无从谈起。所以士人、商人地位的高高在上,并非什么天方夜谭。关键在于农、工阶层的地位问题。

士人掌握了道德、文化、政治上的资源,商人则集中了经济资源。那么作为最广大人口基数的工人、农民,如何才能切实提高他们的地位呢?

说起来很难,做起来很简单。技术。

算盘、刺绣、锻造、酿酒、制糖、造纸、以及农产品的再加工,这些都是技术。包括像田雄这样的弓箭手,只要你可以百步穿杨,就都是技术人员。而中国劳动人民的伟大就在于,世界上没有任何技术,能在中国人面前永远保密。

全才科举、分科取才,以国家征选吏员为表象,逐渐形成一个系统性工程:

通过门类多样的技术来遴选人才,这些人才既可以当然成为国家公务人员的备选库,也可以凭借“高中丙榜”这样的人文概念,切实提高其社会地位。

而当国家以政府权威普遍施行丙榜考试体系,并据此建立技术普及教育制度、厘定教材、划分学院级别之后,自下而上的科技研发基础,也就相应出现。

丙榜人员是各类技术的佼佼者,这些人既不属于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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