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1/4页)

她低头,是因为感动。也有难过。她爱情的绝望是不会有改变的了,就因为他有着这样的爱。耶稣是不会同意别人跟他一起被钉上十字架的。长长的睫毛间滑落珠子一样的泪滴,但是她却笑了。

抬起头,她没有掩饰自己带泪的笑。问知道她是来干什么吗?告诉他,一个应届大学毕业生回村当支书,是现在旗里的热点话题。有人说这是让大象架牛车,人才浪费。又有人说啥时候这种情况成为普遍,国家才真正有希望。她就是从这些议论里知道他的行为在当下社会的重大意义。

“我是来给你送资料的。绿化荒山,植树造林,千柳市近几年已有一些可以借鉴的经验。”她说,她大学的一位同学在千柳市委宣传部工作,可以得到所需的任何有关资料。还透露了一个信息,一般而言,他不要指望得到她父亲的鼓励,因为他所做的事情是旗委章文轩书记所希望的,而章书记与她父亲政见不和。这也是曼陀北村所以成为难啃骨头的原因之一。这不是父亲的错,完全是政治造成的。如果他放弃目前的选择,接受她的建议,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化境(4)

她把自己白色皮包里的一个文件袋拿给他,站起来告辞,说原本是想见一见陶可的,聊聊关于砧子山岩画,但不能了。达到斯琴娅娃所说的那种目的,她立刻就走才最好。

郑舜成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要去送。她笑了,说:“再不能使用学生的方式了,你是村支书了。对于你,最大的困难不是黄沙和狂风,而是人。”她提出让那几个劫持她的人去送,说他们个个那么强壮,跟在摩托车后面跑上十来里路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用担心,”她说,“你的这几个村民其实有很淳朴的一面”。

说到这句,他们会心地笑了。然后,敛起笑容,拉开房门。

院子里等着的人心里都着了火,陆二楞的心中焦躁水泡一样咕咕咕往外冒:“这半天也没个信儿,急死人!”“沉住点儿气!”陆显堂呵斥。赵铁柱一撇嘴:“一男一女待在一间屋子里,都没成家,哼,谁知道在干啥好事儿,倒是咱们在这儿傻老婆等汉子。”遭陆二楞狠狠一剜,低骂:“你少说两句,就成哑巴了?”何安叹口气:“耐着性子等吧,你们把刀把儿塞进人家手里了,是杀是剐只能听人家的。”

就是这时,紧盯着的那扇门终于一响。

出来的两个人脸上都封着一层霜,也不道再见,女的眼睛一扫,找到自己摩托,快步过去,骑上就踹油门儿,嗖地走了。男的没好气儿地吆喝:“二楞、铁柱,你们几个去送送梅干事!”被唤的人愣怔数秒,刹那明白过来,猎狗一样对着远去的人影蹿去。

原老支书和村会计心一下沉了,场面上混了这么多年,能不明白眼前情景意味着什么吗?眼巴巴瞅着郑舜成,迎上前。年轻人用他们意料中的眼神儿看着他们,等他们将徒劳的话都说光了,才重重叹息一声,说自己还没这么低三下四过呢。求告了这么半天,只是给了个暂时不报警的面子,至于明天后天报不报,那坚决不肯给定心丸的。说是这件事对她精神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问这姑娘到底是南嘎查谁家的?看着怎么不像咱这山前山后的人?

没有得到答案,只说哪天得去一次南嘎查,再求告求告。

陆显堂心焦得都糊了,声音一下老了:

“舜成啊,这事儿就托付给你了。二楞他们蹲不蹲监狱,就你一句话了!”

03

斯琴娅娃在旁边低低唤一声,才使郑舜成想起还有她。锁好办公室的门,两人并肩离去。出了村部院子,才发现这是个有月亮的晚上。月亮是半轮的,却像通了电一样亮得晃眼睛。要是情致对,他们应该蓦然察觉,生命中有着许多共同的照耀,共同的明亮,那是他们童年时代的积聚,一起在小溪边捉月光下的鱼影,一起在草坡上听虫儿夜色里的呢喃。他们吮吸着同样的月光的香气长大。

时候已很晚了,空气中透着仲夜的凉。

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他问:“想说什么?”

她难为情地一笑,终于还是开了口,是温和的责备,说他这支书还挺官僚的,上任这么长时间了,没到村小学去看看。

就也笑了,略显不好意思,解释说,自己整天瞎忙得团团转,还没抽出工夫来。听说校舍是近年建的,硬件上过得去,她这校长再把教学质量抓一抓,他去不去用处就不大。

“你没去看,咋知道硬件不错?”

心里一紧,意识到什么了。却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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