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2/4页)

衣服已破烂不堪。他们身上穿的连衬衣都算不上,男孩子们几乎赤身露体,吉尔热特身上裹着旧裙子的破片。谁照料这些孩子?不知道。他们没有母亲。野蛮的农民战士们带着他们从一座森林转到另一座森林,给他们一份汤喝,仅此而已。孩子们就这样凑凑合合地活了下来。谁都是他们的主人,谁也不是他们的父亲。破衣烂衫的孩子们沉浸在光辉里,十分可爱。

若尔热特牙牙学语。

孩童牙牙学语就像小鸟在吟唱。这是同一首颂歌。模糊的、含混的、深刻的颂歌。

孩童比小鸟多一样东西,即他面临的阴暗命运。因此大人们在倾听孩童的欢乐歌声时感到忧愁。世上最崇高的赞歌就是人类心灵在孩童唇间的咿呀声。这种模糊不清的轻语来自尚处于本能状态的思想,它包含某种对永恒正义的下意识呼唤。也许这是走进人世之前的抗议,卑微得令人心碎的抗议。无知的孩子在向无限的宇宙微笑,这弱小无助的生灵将来的命运会危及天地万物。如果发生不幸,那将是对信任的背叛。

孩童的咿呀学语,大于话语也小于话语。这不是音符,但这是歌曲;这不是音节,但这是语言。喃喃低语声从天上开始,在地上永不停止。在诞生以前它就开始了,它继续着,延续着。它包含了孩童是大使时所说的话,以及孩童将来成年时将要说的话。摇篮拥有一个昨天,正如坟墓拥有一个明天。这个明天和这个昨天的双重未知数交混在牙牙学语中。没有什么能比这个粉红色心灵中的巨大阴影更能证明神、永恒、责任以及命运的双重性。

若尔热特的低语并不使她忧愁,她那美丽的脸上是一片笑容。她的嘴在笑,眼睛在笑,脸腮上的酒窝也在笑。笑容显示出晨光的神秘承诺。心灵信仰光辉。天空是蓝的,天气暖和而晴朗。这个纤弱的女孩,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认识,什么也不明白,懒洋洋地浸沉在并非思想的梦幻中,但她感到安全,因为她周围是大自然,是正直的树木、诚实的青草、纯洁平静的田野,还有小鸟、泉水、飞虫、树叶的声音,而这一切都沐浴在天真无邪的阳光下。

在若尔热特之后,最大的孩子,四岁的勒内-让也醒了。他站了起来,颇有男子气地跨出摇篮,看到了那盆汤,毫不惊奇,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吉尔热特的牙牙学语并未惊醒胖阿兰,但木勺碰汤盆的声音却使他突然翻过身来。

他睁开眼睛。这个三岁的孩子看到了自己的汤盆,他伸手就够得着它,他没有跨出小床,而是将汤盆拿来放在膝上,一手握着木勺,像勒内-让一样吃了起来。

若尔热特没有听见他们,她的声音抑扬顿挫,仿佛是梦幻在轻轻摇荡。她睁着大服朝上看,这是神奇的眼睛,因为不论孩童头上是天花板还是拱顶,她眼中反射的是天空。

勒内-让吃完后,用勺子刮净盆底,然后任重地说:

“我吃完了。”

若尔热特从梦幻中惊醒,说道:

“娃娃。”

她看到勒内-让已经吃完,胖阿兰正在吃,便拿起身旁的汤盆,吃了起来,但常常将木勺送到耳边而不是嘴边。

有时她摒弃了文明,用手抓着吃。

胖阿兰像哥哥一样刮净盆底后,去找哥哥,在他后面跑。

突然,从窗外,从下面,从森林方向传来一声军号,一声高昂和严厉的军乐。接着,塔顶上响起一声喇叭与之应和。

这一次是军号在呼叫,喇叭在回答。

响起了第二声军号,引起了第二声喇叭。

接着,从森林边沿传来一个遥远但精确的声音,十分清晰:

“土匪们!我警告你们。如果在日落以前你们还不投降,我们就要进攻了。”

塔顶平台上一个响雷般的声音在回答:

“你们进攻吧。”

“进攻前半小时我们放炮,作为最后一次警告。”

塔顶的声音再一次说:

“你们进攻吧。”

话声没有传到孩子们耳中,但是军号和喇叭声传得更高更远。若尔热特听见第一声军号便抬起头,不喝汤了,听见喇叭声便把勺放在汤盆里,听见第二声军号,便举起右手的小食指,和着军号的节奏一伸一缩,然后又随着喇叭声一伸一缩。等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她仍然举着食指,若有所思地低声说:“乐乐。”

她大概想说“音乐”。

两位哥哥,勒内-让和胖阿兰没有注意到军号和喇叭,他们正聚精会神地看别的东西:一只鼠妇正穿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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