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2/4页)

里扒着,筱月月的心碎了。她不止一次地听丈夫讲过华云出生时的那个梦,从心里相信女儿是个有出息的人,能够带来幸福和光荣的人,何曾想女儿十七岁就遭遇了这样的不幸。眼看女儿吃完,筱月月这才坐到女儿身边,一边为女儿梳理着一头乌发,一边听女儿讲起了当初怎么救的卓守则,怎么去的新疆、逃的四川湖北广东,又怎么从深圳河向香港逃和被捕的。听着听着,筱月月心里涌起一重悲苦,一重难言的、触及了心灵隐痛的悲苦。因为给卓立群当过四年五姨太,这些年她遭受了数不清的屈辱磨难,连丈夫、儿子、女儿也因此受到了牵连。从内心里说,她绝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与卓家发生任何牵连,华云却偏偏与卓家的儿子又搅到了一起!她不知道这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上天对她的惩罚。面对女儿坦诚的目光,筱月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劝女儿不顾事实或者有意歪曲事实,收回材料改变态度?不仅作为母亲她张不开口,作为一个曾经在卓家生活过四年、对卓家后代的遭遇或多或少抱着某种同情心的人,她也难以狠下那个心去。可如果任凭女儿一味坚持,岂不等于与展工夫和公安局长那伙人站到了对立面?与年打雷、年传亮和展重阳站到了对立面?华云日后还怎么……

女儿毕竟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的女儿的前途毕竟是最重要的啊!

“妈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筱月月拉着女儿的手。那手温润而又丰柔。筱月月又摸起女儿的脸。那脸铺雪堆银霞光满天。与记忆中扎着羊角辫的那个女孩相比,华云确是大了,绿柳抽丝春花吐蕾了。

“可你想过没有,卓守则反正也得死,就算你护着他,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的,只会把你自己白白地栽进去。”筱月月似提问又似是提醒。这是命运攸关的时刻,她必须让女儿明白自己的处境和危险。

“不,人是我救的,逃是我帮的,他们没有理由枪毙他!”女儿执拗的目光穿得透千层雾幛,“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也就用不着找我,用不着逼我写材料了。”

筱月月不得不承认华云说的确有道理,却还是摇了摇头说:“孩子,你想得太天真了。没人作证被枪毙的人多了,谁管得过来?卓守则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就差一点给活埋了?阶级斗争啊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太固执了,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啊……”

话到情动处,筱月月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华云被打动了,掏出手绢,一边给妈妈擦着泪水一边安慰说:“妈,你这是怕到哪儿了!我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吗?就算他们不高兴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可你想想,如果我昧着良心随着他们的要求说,卓守则立马就得死,就得乱枪齐发、当众焚尸,我不成了杀人犯了吗?妈,你说这个良心你女儿昧得起吗?昧了这个良心,你女儿这一辈子还会有一天好日子过吗?妈……”

筱月月的心被震撼了。的确,华云说得一点不错,这个假话是无论如何说不得的!这个良心是无论如何昧不得的!说了、昧了就得伤天害理,把一辈子毁在里面了!

“好孩子,妈知道,妈知道了……”筱月月紧紧地搂着女儿。女儿已经认准的事儿,劝说和阻止只能成为伤害,作为母亲,她只有让自己的眼泪与女儿的眼泪汇流到一起、交融到一起了。

走出华云的小屋,面对公安局长急切期待的目光时,筱月月理了理有点散乱的鬓发,又整了整扣得严严整整的衣领衣襟,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那个任务我完成不了。孩子还小,天大的责任就由我来担吧!”一桩惊天大案毁在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手里,确乎让展工夫匪夷所思。可面对公安局长沮丧的面孔,他的原本灼灼逼人的目光也不得不暗淡了。对于华云,他原本只是从儿子的幸福出发,从与年打雷的较量出发倾注了不少热情;随着华云的失踪,原有的热情早已消失,唯一可以寄托的也只有把卓守则送上不归之路,怎曾想这一条也成了幻影和泡沫。

“既然她不肯证明,我看材料就不要送了,跟地区上就说被劫持人精神错乱,写不了,让他们特事特办好了。”展工夫出着主意,“另外还可以给地区上多送点人民来信去,让他们明白卓守则不杀是平不了民愤的!”

按照展工夫的意思,公安局长向地区上跑了几趟,结果是地区上不仅不相信被劫持人精神错乱写不了材料的话,反而提出非要看一看华云的那份证明材料不可。事情到了这一步隐瞒是不可能了,华云的那份材料向上一送,专案组不停自停,预定的公判大会和乱枪齐发计划也只得取消了事。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要展工夫不恼火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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