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页)

半京宫的胆识。

百姓传闻镇国将军含冤而死,阴灵不散;再加上慕容钦嗜杀,每年抄斩官员皆在数百之众,而那些被杀者的品级又都不低,府邸半数建在这块风水宝地上……说是宝地,却接二连三死人,难免引人心里忐忑不安。

时旦久,便有谣言传出,这里不是风水宝地,反而是极阴大破之所,哪怕再有福气的人也住不得,轻则重病、重则家破人亡。

于是京官们纷纷搬家,另觅地方修建府邸。

尔后,以镇国将军府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再无人烟,成了盛京一处诡异之地。

但余瑜自入盛京,就时时念着想再回镇国将军府一探;那毕竟是她生长之地、她曾经的家啊!

不过之前慕容飞云重病,慕容钦又陷害手段频频,她无力他顾,才暂时按下返乡之情。

现在慕容飞云已然痊愈,功力更添两分,不需她时时护卫身畔,她抽得浮生半日闲,便夜探镇国将军府,还特别备了亡父最爱的竹叶青,以奠亡灵。

岁月匆匆,十三年了,昔日堂皇的将军府邸如今野䴗蔓生,几根焦黑的残柱犹能回想当年焰火之烈。

走进前庭,那块一人合抱般大小的卧牛石尚在,记忆中,卧中石旁有个兵器架,上头摆满镇国将军珍爱的长枪、砍刀,利剑等诸般武器。

来到大厅,过去她很少在厅里待着,这儿是镇国将军与部将议事的地方,从不准府内诸人乱闯。

她记得有一回,她与哥哥吵架,使性子闯进大厅想找父亲评理,结果话都还没讲,就被人打出来,勒令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三个时辰才得起身。

说真的,她童年的生活并不快乐,无止尽的功课和严格到近乎苛刻的家规,总让她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但时隔多年,再回思昔日种种,她竟有无限的难舍与怀念。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接续下去,随即,一阵呜咽的箫声响起。

余瑜笑眯着眼,没回头,记忆转到贤亲王府,那个十三岁的少年将她救出火场后,藏在自己寝室里,照三餐偷食物给她吃,为了让她梳洗,还偷婢女的衣服,肚兜不敢用手拿,就用竹竿挑,那一盆子洗澡水,他来回跑了快二十趟……这娇生惯养的小王爷肯定做不惯粗活,挑水途中不知翻倒多少,才会弄得如此狼狈。

但是她很感动:在遇见他前,她不知道世间如此广阔,有恁多有趣的东西,弹琴、吹箫、下棋,偶尔绘几张丹青,其乐也融融。

不知是她年纪太小,对生离死别的感触不够深;还是他的曲意讨好,平抚了她的伤心?总之,离开南朝,跟在凤帝身边之后,她常常想起的是他对她的好,而非家破人亡时的哀伤。

一曲箫声罢了,她清脆的笑声扬起。“十岁的时候,我不晓得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呜呜咽咽,挺有意思,但现在我知道了,这首曲子叫‘凤求凰’,请问将军,你对一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吹这种曲子有特殊涵义吗?”

慕容飞云大笑,脚步一跨,身如电闪出现在她身旁。“这也是莫可奈何,本王自幼风流,能吹得完整的曲子,除去几首淫诗艳辞,也就这曲‘凤求凰’了,我总不能吹十八摸给你听吧?”

余瑜侧首,似笑非笑地嗔他一眼。“噢,十三岁就熟十八摸了啊!不知大将军是几岁学的?”

“咳咳——”他挺高了胸膛,一副了不起的德行。“十岁,怎么样?”

“十岁就懂十八摸,将军也算天赋异禀。”

“没办法,我就是厉害嘛!”要说纨绔子弟的手段,少年的慕容飞云称第二,盛京无人敢坐头位。“不过……瑜儿,打个商量如何?之前你叫我飞云挺顺耳的,再叫叫好不好?”

“将军这般威风,直呼名讳,岂不失礼?”小小年纪逛妓院,不要脸。但……她心头真有点酸,像倒了几桶老醋进去。

“别人叫是失礼,你嘛!哎,听你叫飞云,我心里舒坦,就算当下死了都瞑目。”

“呸呸呸,本姑娘花了多少力气才救回你这条命,往后你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都是我的,想找死,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再说。”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他再敢说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先让她一剑剁了他,省得心闷。

“全按你说的办、全按你说的办。”他呵呵直笑;她那话,比什么我爱你、你爱他更让人窝心啊!

“死皮赖脸,油嘴滑舌,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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