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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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贞有些欣赏这样的人。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那条石龙子从树上缓缓地爬了下来,左右四顾一番,然后一溜烟窜到了阮平的肩上。阮平在它背上摸了两把,它就用脑袋拱一拱对方的脖颈,仿佛小猫遇见主人一般。竹贞尽量不去想象那是一种什么触感,估计跟蛇一般,又凉又滑。

“它是你养的?”

阮平摇头,写了“山火”二字。

竹贞想了几种可能,只好依次问出。他当然知道前些日子那场大火,那就是他亲手放的。不过他没有提这个,只是问是不是和那件事有关。阮平点头,用手逗了逗石龙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小屋。

“它老家被烧了,才跑出来的?”

阮平继续点头。

两人居然就这样“聊”了一下午,阮平有农活要干,回答得特别慢,但竹贞就坐在一旁等。与世隔绝的生活格外培养人的耐心,竹贞从未想过自己会过这种悠闲得甚至无聊的日子。他有一个绝佳的听众,所以本来话很少的他,莫名其妙地唠叨起来。

“你是说,你捡了那只猫,是因为它差点被附近的渔民打死?”

说完竹贞就掩住了鼻子,差点打了个喷嚏。阮平在用雄黄熬蒲草,这样扎出来的草席坐垫一类家具才能防虫防湿,是山中必备的工作。

后来阮平又挑着扁担去山下挑水,特别粘人的石龙子还趴在他肩上,竹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没走多远他又闲不住了,张口问道:“你这么养着他们,他们又不能给你报酬,有什么意义?”

他的脑子里装了太多价值利益,自然不会理解阮平的行为。这世间钱就可以衡量一切,连命都能买,他难以想象有人会做这种在他看来完全是赔本的交易。

阮平听后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视线有些微妙,接着他打几个手势,大概意思是他不在乎。

竹贞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反正你就是个乡野村夫。”

阮平的意思是,他看石龙子可怜才收留它。这只动物多少也是活了百年的精怪了,一般的可长不到这种大小。那场大火毁了它的家,也让它被迫离开了同族。它受了惊吓,变得胆小多疑,之前还意外伤了人。现在阮平似乎在帮这家伙找回同类。

当然,以上都是竹贞自己根据阮平的手势和表情瞎猜的。

那天夜里,在弥漫着雄黄气味的床榻上,竹贞做了个诡异的噩梦。之前的情节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站在一处漆黑的密林,有人在跟踪他,他急于把对方甩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逃。一直有诡异的脚步声跟着他,哒哒哒哒,像木鞋踩在石子路面的声音。他一直跑回自己住处,慌张地开门,却感觉门被封死了,无论使多大的力气都推不动。

哒哒哒哒,这样的脚步声令他心烦意乱。现实里他从来不会害怕,可梦里他怕得全身发冷,感觉那声音就是鬼差在索命。他堵住耳朵,但声音仿佛已经浸透了血液,直接敲响他的骨骼。

等他终于砸开屋门,却有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那是一个丑陋的小孩,塌鼻梁,小眼睛,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长袍,都拖到了地上。这是一个男孩,却涂着漆黑的口脂,整个嘴唇像中毒了一般,黑得像刚饮过墨汁。

他没有武器,但他仍然想把小孩赶走。孩子黑洞洞的眼睛牢牢地注视着他,那种空洞的眼神让他想起一只张大嘴的蚌壳,里头全是漆黑黏腻的软肉。正当这时,孩子突然吐露了两个字,断断续续,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赔……”

他张开了嘴,他的嘴如此之大,竟然占到整张脸的三分之二。里头全是密密麻麻的牙齿,像崩开的丝瓜瓤。每说一个字,他硕大的嘴唇就开合一次,姜黄的涎水顺着数不清的牙缝流出来,一直淌到地上,汇成了一个浅浅的水洼。

竹贞感觉自己胃中一阵翻涌,身子更是几乎站不住。这时他惊醒了,屋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环境里只能听到另一人绵长的呼吸声。阮平把床榻让给了他,自己在旁边打地铺。竹贞一身的冷汗,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四肢僵硬,连嘴都张不开。

他被鬼压床了。

这一夜完全没有睡好,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毒素还没有彻底根除?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一贯高傲,从来不肯示弱,所以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阮平。结果第二天晚上他又做了同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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