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部分 (第1/4页)
狄周进去,将刘振白的来意言语,一一说了。狄陈正是心焦的时候,那里想到别处的事情,说道:“混帐!没要紧!我认得他是谁,问我借银子!你说与他,你说自家正少银子使,没处借哩!”狄周就待回话,童奶奶道:“你且住。这人的来意不好。这不是借银子,这是来拿讹头,要诈几两银子的意思。你要不与他,他就有话说了。”狄希陈听说,挣挣的还没言语。寄姐道:“我打杀人了?来拿讹头!我不怕他!舅舅是锦衣卫校尉,姑表小叔儿见做着工部主事,我怕他么?随他怎么着我,我不怕!你说与他去。”调羹道:“狄周,你合他休这们,你只好好回他。你说:‘一个紧邻,要有时,极该借的;一时手里无钱,你千万的休怪。”
狄周依着调羹的言语,又加上了些委曲,回了刘振白的话。刘振白冷笑了一声,说道:“天下的事料不定哩!我说再没有不借与我的,谁想就不借给我哩!管家,你再进去说声,没有十两就是八两,何如?再没有,六两,五两,何如?有时,你送给我去,我也再不好上门来了。”佯长抽身出去。
狄周回了话。狄希陈也没有在意里,且忙着小珍珠入殓,钉了材盖,雇了四个人,两条穿心杠子,叫他抬出彰义门外义冢内葬埋。狄周跟着棺材,抬出大门。刘振白在前拦阻,说道:“你这抬材的花子,你得了他几个钱,往枯井里跳?这是兵马司韩皂隶的女儿,他妈妈是个女待诏,专一替大老爷家太太奶奶篦头修脚,搂腰收生。活活的打杀了,不叫他娘老子知道,偷抬出去埋了,叫他告起状来,你这四个花子躲在一边去了,可拿着俺紧邻受累。你还快快的把这材来抬进去,待他娘老子没有话说,再抬出来埋也不迟。”那花子见他这等说得利害,沉沉的把口棺材歇下肩,放在大门外面。刘振白道:“这凶器也不是放在当街上的,城上察院爷早晚这是必由之路,看见时,狄大爷也不便。还抬到里头去放着。”狄周道:“这是甚么东西,抬出来了,又好抬进去的?”狄希陈悄悄的合狄同说道:“刚才姥姥倒也说来,他果然是拿讹头。你合他说,咱与他十两银子罢。”
狄周把刘振白拉到没人的所在,合他说道:“远亲不如近邻,你倒凡百事肯遮庇,倒出头的说话?刚才借银,实是没有,不是不借你。如今转向别人借十两银子给你,仗赖你把这件事完全出去。后来他娘老子有甚话说,也还要仗赖你哩。”刘振白道:“我不是为不借银子。借与我是情,不借与我是本分,要为这个,就成了嫌疑,通是个小人,还算得是君子么?狗也不是人养的了!亏了你也没借给我。谁知十两不勾,还得二十两哩。我还有个小德行,这二十两银子也还有人借给,不劳狄大爷费心。”狄周道:“二十两也是小事,都在我。你只玉成了俺的事,银子不打紧,我就合主人家说去。”刘振白道:“你早肯替我说说好来,只迟了点子。”狄周将刘振白十两不肯,变脸要二十两的话说了一遍。狄希陈道:“咱说的么?既是惹下祸了,只得拿了银子受苦,我到家称给他去。”
狄希陈到家称银,寄姐见白豁豁的五两四锭,问是那里用的。狄希陈将刘振白拦住材不叫走,十两不依,又加十两的事,对寄姐说了。寄姐不听便罢,听了,遏不住的怒气,跑到大门上嚷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家的丫头害病死了,拿讹头诈人家银子,贼没廉耻的强人!他叫走罢,不叫走,狄周,你替我请了舅爷来,见做着锦衣卫校尉,专缉访拿讹头的。一个亲外甥叫人成几十两诈了银子去,再怎么见人!再到相大爷那里叫几个长班来合他说话!”
刘振白句句听知。狄希陈将银子递与狄周,叫他瞒了寄姐,交与刘振白。刘振白道:“刚才二十两倒也勾了,如今又添上锦衣卫校尉合工部的长班使用,还得二十两,通共得四十两才勾哩。”一边走着,自对那花子说道:“你好生这里守着!你要把材挪动一步儿,你这四个人死也没处死哩!狄管家事忙不得去,我去替狄管家请几个锦衣卫真正缉事的校尉来。”说着往东去了。狄希陈忙叫狄周将刘振白赶上,再三央他回来,许他三十两银子。刘振白道:“四十两不多,趁早些儿好;要再待会子,再打出甚么叉来,又添的多了,疼的慌。”狄希陈道:“银子是人挣的,你休叫家里知道,跑到当铺里取二十两来,狠一下子给了罢。”
狄周跑到当铺取了二十两银子,连家里的,共是四十两,密密的交付。刘振白收了,说道:“狄大爷,你休要害怕,这银子我必定还你,实不是骗你的。花子们,抬着快走!我仔细查实,实是害病死的,没有别的违碍,埋葬了由他。有人说话,有我老刘哩!”花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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