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第1/4页)

尽管宣传调门一再拔高,知识青年们却几乎无不知晓:“结了婚要一辈子当农民”,“也别想再选调了”《南方日报》,1975年7月10日;《人民日报》,1975年1月28日。。与农民结合,意味着将终生厮守脚下那一方土地,意味着完全割断与城市生活藕断丝连的联系,一切关于前途的憧憬,以及对招工、招生、返城的企盼也将随之化为齑粉。既然如此,为什么仍有为数不少的女知青走上了这条前景并不光明的道路呢?确乎有少数知青(如上举知青典型),她们与农民的结合不是被动的,除了真心实意地把这视为革命的“洗礼”外,也不排除彼此感情契合的因素。不管怎么说,农民的本质是淳朴、善良的,对于处在困境中的下乡知青,许多农民给予过各种形式的宝贵帮助。有的知青在极端沮丧之余,从农村青年的热情关心帮助中体察到世间温情,进而产生爱慕之情,是很自然的关于这方面的报道可参考毛弟:《苦涩的恋情》,《辉煌的青春梦》,湖南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塔琳:《她依恋阿拉坦合力》;周兴国:《他说,他不是鹰,是风筝》,《草原启示录》,中国工人出版社1991年版。。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婚姻的类型(5)

但就多数知青来说,她们走上这条道路是出自被动的选择。究其原因,首先是女知青难堪农村艰苦劳作的重负。著名影星刘晓庆当年曾在贫困的四川宣汉县当过知青,她回忆说:

我每天在幻想与破灭之间挣扎,我第一次渴望着“爱情”:如果有这么一个小伙子,他能够每天来帮助我挖地,只要坚持八个月,我就一定嫁给他。《我的路》,《文汇月刊》,1983年6期。

刘晓庆企盼的小伙子终究没有出现,现在来看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但当年确有不少女知青,正是在这种心态下走上了一条陌生的人生道路。男知青有强健的体格,较强的群体意识,与艰苦环境抗争的能力,在这些方面,女知青都逊色一筹。一些地方知青集体户的破裂直接强化了女知青的困境,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更需要别人的###、友情、关心、帮助。尤其是当下乡初的热情冷却,幻想破灭,她们很容易为农村青年的慷慨帮助所打动,成为婚姻的俘虏许惠英:《18岁的幻灭》;林小仲:《“女俘”》,《草原启示录》,中国工人出版社1991年版。。农村女孩子出嫁早,长期在地里与男劳力一样干活的往往就剩下一帮女知青,当她们结婚后,起码免去了农田的沉重劳作。用农民的朴素语言来表达:“过门当了媳妇,用不着沉锤大镢地下坡干活了,安安稳稳地在家过日子。”《青岛日报》,1974年4月17日。这算是付出沉重代价后的一点补偿。

促使女知青走上这条道路的另一个原因是“血统论”的压力。最早一批与农民结婚的女青年,很多是对前途丧失信心的所谓“黑五类”(地、富、反、坏、右分子)和“走资派”的子女。不少知识青年因家庭出身问题受到百般歧视。“出身不由己,配偶可选择”,在广阔天地里,他们毅然选择贫农子女为配偶,以期改换门庭文质:《和农民结婚的知青们》,《传记文学》,1991年1期。。

“###”十年间,封建的“血统论”不仅在城市中跋扈恣肆,同样扫荡于乡间。农村物质生活的贫困、文化教育的落后,社会环境的闭塞,以及千百年小农经济基础酿造出的等级意识和狭隘、愚黯的社会心理,都为“血统论”的飞扬提供了适宜的条件。“###”初,在湖南道县、北京平谷县农村发生的对“五类分子”的大屠杀,殃及子孙,乃至襁褓中的婴孩,便是这种劣根性发作时最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在几十年里,农村的阶级成分始终具有世袭的性质:贫农的子女就是贫农,地富的子女就是地富,清浊分明,不容混淆。与此同时,农村又是一个父权观念牢不可破的社会,社会关系一向依男性血胤扩展延伸,并为判断每个人出身的高低贵贱提供了基本的依据。在家庭成分依男性家长而定的传统面前,没有哪个贫农家女儿会傻到嫁给地富家的儿子,因为这会玷污自己的清白,甚至沦为政治上的贱民,但地富家的女儿却可攀援贫下中农的儿子,这种结合通常不会有损后者的良好成分,却能使前者的社会地位大为改观。无论如何,她的子女将继承丈夫的好成分,她的出身耻辱也会因此而淡化。明乎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家庭出身有“污点”的女知青在选调无望的情况下要与农民结婚,并且无一例外地要选择贫下中农家庭的青年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婚姻的类型(6)

一些地方蔓延的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