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部分 (第1/4页)
易怀宇一直看着她折腾来折腾去,忽地坐起身勾了勾手指:“过来这边坐。”
司马荼兰挪到易怀宇身边坐下,毫不意外,结实有力而又带来温暖的臂膀绕肩落下,就像那时被困在石洞中一样。人们常说物是人非,可司马荼兰总认为人是可以不变的,当年她能帮易怀宇脱离险境或者与他同生共死,如今,依旧如此。
“我知道你娶我有很多原因,不过我就当看不见。”侧头舒舒服服靠在易怀宇肩上,司马荼兰淡淡吐了口冷气,“其实我也没想和苏姑娘争什么,你愿意理我也好,不理也罢,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有什么遗憾——即便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但至少能陪你一起死的人,是我。”
帐外冷风呼号,也不知道有没有雪花轻舞,易怀宇静静听着,心里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司马荼兰的心意,他一直都清清楚楚。
“荼儿,在你看来,我娶你是为了什么?司马将军和姚大人的帮助?”
“不是这样,难道是为了我肚里这团肉?刚才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孩子的。”靠在易怀宇肩头总会有种安全而催眠的感觉,司马荼兰懒洋洋嘟囔着,并不开心,但也说不上难过。
本来就是么,他钟情于苏诗韵是天下皆知的,就算那晚醉酒**时他明知身下是她,那又能说明什么?他喜欢她吗?
无望的梦,司马荼兰从来不会做。
数不清沙漏又转了几轮,困意上泛时司马荼兰渐渐听不清帐外风声,只记得耳畔均匀呼吸,记得唇瓣上小心翼翼的温热辗转,轻柔,满是蜜意怜惜。
“假如当年先遇见你……”
飘渺假设后是漫长沉默,漫长到司马荼兰沉沉睡去,那之后易怀宇也阖上眼睑,怀中温香,一夜清梦。
梦里流光红尘逆转,重回少年轩宇时,他未曾去过颖池那个充满水乡柔歌的地方,也没有把哪个低头温婉而笑的女子刻印心间,有的只是身侧鲜衣怒马、与他一起驰骋江山的飒爽身影。
而梦境终是梦境,醒来后,一切成空。
江山故曲Part。36
与昭国那场战争持续了两个月之久,谁也没想到这次“私人恩怨”引发的杀戮竟会如此惨烈,不止遥国南陲三城十六镇血流漂橹,就连被视为不可攻破的昭**队也伤亡大半,在大将唐柯战死后不得不撤回国内。
遥国胜了。
几十年来第一次胜仗没有让遥国举国欢庆,当司马荼兰伴着易怀宇返回帝都时,路上所听所闻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战争都只有消耗而非获得,就算表面看去赢得了土地、财富或是其他,实际上损耗的都是百姓与无辜生命。”作为此战功劳最大的副将,偶遂良丝毫提不起精神,平淡语气深藏怅惘。
“就算明知道会让百姓流离失所也没办法,如果不战而逃,大遥就只有任人鱼肉的命运。”易怀宇对偶遂良的伤感并不赞同,相反地,他始终坚持以战止战的观念。回头看看身后心不在焉的司马荼兰,易怀宇打了个响指:“累不累?累了的话我载你一程。”
司马荼兰摇头:“不用,我没那么娇气。真想帮忙就早点找个落脚点,总是睡在又硬又潮湿的土地上,我都快忘记床榻是什么感觉了。”
易怀宇和偶遂良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怀着六个月大的孩子在沙场上奔波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会儿就快到帝都、快要回家了,她反而想起自己的娇贵身份开始抱怨,真不知道该说她是任性还是太过随性。不过实际上司马荼兰在两军交战时没受什么苦,那次虚惊一场的爆炸与大火之后,易怀宇和偶遂良极有默契地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一个时时刻刻盯着她谨防出事,一个日日夜夜守在帐外,风雪无阻。
去时风狂雪大,归来时春意盎然,时光流转飞快,禁不住催人心老。
帝都的春天温暖湿润,只可惜有些人的心情截然相反,几乎冷到了极点——易怀宇凯旋的消息传回帝都掀起千层巨浪,正在吃饭的皇帝听闻立刻打了个战栗,银铸的筷子当啷落地;终日充斥着抱怨与骂声的东宫比往日更加热闹,太子把书房能摔的东西摔了个遍,连上前劝阻的太子妃也被他推倒在地,要不是宫女抱着的小皇孙被吓得哇哇大哭,只怕太子盛怒之下要放火烧屋了。
各人种种表现通过暗处无数双眼传达给司马原等人,许久无人拜访的将军府内,姚俊贤扶着胡须朗声大笑,旁侧座位上悄悄提前返回的易怀宇端着茶不动声色,只翘了翘嘴角似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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