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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时除了随船运来自己的行李,我几乎没添置东西。也幸亏是这样,付掉三个月房租、一个月佣金和一个月押金,我血拼两年、透支青春换来的积蓄便清空了。
过去在罗马时一向吃大学食堂,虽然味道一般,但便宜,分量足,还有水果和甜点,晚餐则由我打工的咖啡馆提供。眼下我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一个月的伙食问题。餐厅一天三顿我肯定吃不起,那里一份普通套餐五千块,一道最便宜的沙拉不低于两千五,而我得想办法花最少的钱来解决饥荒。于是早餐我喝Caffe late( 加大量牛奶的咖啡 )和Biscotti( 意大利硬饼干 );中午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以剪比萨饼( 从烤出的大饼上剪下一块,按重量计价 )或赠送香肠的意大利面充饥,然后跑回公司喝免费的茶跟咖啡;晚餐去最便宜的超市买三盒捆绑在一起促销的通心粉、螺旋面或要下架的半折牛角包。当务之急是马上知道农贸市场的位置,趁收摊子时扫荡便宜的水果、蔬菜。只要坚持一个月,我就可以挣到我有生以来最高的薪水了,到那天,我一定要大吃一顿。
公司离家不远,搭公车要三十分钟。很快我就发现一条捷径,虽然道路曲折,但用竞走的速度耗时四十五分钟,骑单车能省时一半。可目前我还买不起它,所以我常常穿着球鞋,拎一双皮鞋走路上班,既省钱还能锻炼身体。
刚搬进来时我送给艾达太太一只花三十元在北京旧货市场买的景泰蓝花瓶,第二个月我又送给她一双王府井工艺美术商店出售的绣花拖鞋。每次到楼下借用洗衣机时,我都做火腿蛋炒饭请她吃,还做过韭菜鸡蛋加起司的意式馄饨。我从罗马带过来两瓶中国酱油和一包绵白糖,艾达把她烧菜用的葡萄酒送我一瓶当料酒。有了这几样东西,再配上意大利的各种香草提味,隔段时间我就做一次红烧肉,然后用酱油炒三菇——草菇、白菇加香菇。这样的晚餐常常令我的肚子因为装进半锅白米饭而不得不在三更半夜出门溜达。艾达对有酱油的中国饭也情有独钟,她说看着那肉就食欲大增,比中餐馆的咕老肉还香。
第三个月,我的马屁功夫奏效,艾达主动提出每天早晨为我提供早餐:牛奶、烤面包、一只橘子或者苹果( 那相当于一个月能节约五百块人民币耶 )。我立马煲了一锅冬瓜排骨汤,可惜火候没掌握好,排骨还略显硬,冬瓜已经烂了。捧着汤碗的那一刻我突然特别想家,想奶奶。最近我手指上起了很多倒刺,还长口疮,一说话就疼,我做梦都想吃奶奶烙的西葫芦菜饼和烤咸鱼干。
在经历过陌生、忍受了节衣缩食,从跑来跑去到骑上单车,我意识到自己在意大利的生活和工作终于步入轨道了。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我依然待字闺中。九三年春天开始的时候,在这座被柔软的海岸线和中世纪城堡包围的小镇上,在那间漂亮且昂贵得我只敢点一杯可以续添的淡咖啡和一份炸土豆条的英式茶馆里,费里尼律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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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岛后不久,我利用周末画了几张老屋、街道和桥头的油画,然后扛着它们去我偶然发现的一家小画廊请求收购。剃着光头留着长胡须的画廊主人很热情,两眼冒光地盯着我的画,但最后他却让我把画放在他这里寄卖。
《风月无界》第五章(3)
“如果你不能马上兑现我就另换一家,我认识在努奥罗省开画店的朋友,本来我想省下半天时间和一笔路费……”说完我假意扛着画要走,心里却紧张极了,现在我连公司同事都没认全,哪儿有开画店的朋友啊!
“噢,请等一等,看来我需要冒点风险了。”
结果他用非常低廉的价格买下我的三幅画,而他画廊里的很多破画定价比我三幅画的总和还要高。看我愤愤不平,他解释说那是岛上一些颇具知名度的画家的作品,他们都办过画展,有人的作品还被收藏到艺术馆里。
如果不是缺钱用,我宁愿把画扔进大海里。我发誓再也不卖画了,我无法容忍别人轻视我的才华。心态虽如此,钱毕竟是有用的,我用卖画的钱从旧货行买了一辆二手单车和一台录像机。
镇上有很多小店,咖啡店是这里最特殊也最多的一种店铺,不同于大城市里站饮的咖啡馆,它置有一两间小屋,装饰简单朴素。闲时进来一坐,要杯咖啡,就着慵懒的气息,或看报、或聊天,这已经成了我的老年邻居们消磨时光的最好去处。搬来不消几天,我便和这些老人熟悉起来。我的东方面孔和有关遥远中国的话题一度成为讨论的焦点。国外的主流媒体向来只热衷于报道中国负面的东西,这种狭隘的视角直接导致了百姓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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