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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卓守则只好求到一位老大夫门上。老大夫把了脉看了舌苔,把手一拍说:“什么毛病也没有!你呀,就当是二十啷当岁的小青年,玩儿的,吃饭喝水似的!你看它还行不行!”按照老大夫的办法,晚上上炕后,卓守则真的把自己看成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把青草看成十七八的大姑娘,把两人相好看得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这样把青草向身底下一压,把那肥嘟嘟的奶子向嘴里一含,下边的小鸟就自然而然钻进窝里。这一来不得了,一个晚上高呼大叫、低吟浅唱,把天地翻了几个个儿,搅得正屋里的四叔一夜没合眼,把隔着三条街八个胡同的鞠也凡七十八岁的老爹也搅得遭了地震似的不得安生。此后一个多月,卓守则耕耘犁耙一刻没停,天上也风稠雨骤一刻没停,以至于水库漫堤,河流溃岸,海水倒灌,酿成了一场三十年不遇的大洪灾。

卓守则娶了一个得过羊角风的大姑娘的消息,华云是从嫂子嘴里听说的。提醒水娟把话说到她耳边的则是哥哥。卓守则回村,年传亮的警惕一直都擎在脑门上。华云与卓守则有过那么一段经历,又至今没有婚嫁、不思婚嫁,天知道存的是一个什么主意?倘若两人真的粘到一起……卓守则娶回羊角风女人的消息在他看来,实在要算是特大喜讯了。

华云听了没说一句话,内心里实在说不出的惊讶和悲哀。论相貌,卓守则算不上仪表堂堂也称得起魁梧健壮,急急地娶回这么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儿呢?心里就不憋屈得慌吗?吃晚饭时因为心里躁躁的,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可睡过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时,塞了一脑子的那团乱麻就变成了一种庆幸:眼下除了青草又有谁会跨进卓家的门槛?从当年一起外逃的经历中可以断定,卓守则即使不是正人君子也绝不是鸡鸣狗盗偷香窃玉之徒,老天爷是不应该让这样的人打一辈子光棍的!

庆幸归庆幸,华云心里总还是堵着一块什么东西。直到有一天在村外的菜园里,眼见卓守则领着一个粗襟大袄的女人在浇水,华云心里的那块东西才霍然消散挥发了。

那时青草的肚子已经像六月里的西瓜,一天一个成色。那真是一个奇迹,原本定准半月一次的病,进门后那么折腾却没了影儿;一个月怀孕,两个月肚子鼓起来,到八个月时,已经需要用一个柳条筐子托住才坐得起来了;十个月零十三天分的娩。分娩前人人都说是双胞胎或者怪胎,落下的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大胖小子。苍天有眼,卓家有幸!孩子过百岁的时候,卓守则卖了两头猪,请街坊邻居们一口气喝干了两桶地瓜干子老烧酒。

也就是在喝干了两桶地瓜干子老烧酒之后,卓守则发现眉清目秀的大胖小子竟然是个呆子,两眼经常直直的,连嗯啊咕呱的音节也难能发出一声。也正是从那一天起青草又犯起病,恢复了半月一次的老规律。青草,卓守则不怕,原本有病继续有病也就是了;他怕的是孩子,孩子是他和卓家的命根子。可孩子越长越呆,别人家同样大小的孩子已经满街疯跑,把爸妈叫得香甜可口五味俱全了,智新——那是四叔按照辈分给起的名字——还刚刚能够让人领着迈开两腿;别人家同样大小的孩子已经能够跳进小河沟里捉鱼摸虾,背诵七八首毛主席诗词了,智新还刚刚会跑,刚刚能把爸妈两个字叫得让人听明白,而当离开父母和大人,独自面对墙壁或者天空时,却又时常咯咯笑个不停,嘟嘟囔囔自语个不停。这一来卓守则刚刚温暖的心又结了冰,比没有老婆儿子时还要厚得多的冰。那天青草犯病,栽进村边的大粪池里,他好不容易把她拖出来、冲出来、擦出来,晚上又见智新面壁扶墙,一边傻笑一边念念有词,那心就变成一个大冰坨子。他越想越冤,越想活着越没意思,天傍亮时抱起智新便向海牛顶上奔去。

过龙兵 第五章(4)

海牛顶上一片混沌,只有海天交会的远方闪着几点若隐若现的光斑。站在面海的绝壁上,满腹的凄凉、悲楚潮水般地灌满了卓守则的心胸:祖祖辈辈都说海牛顶有灵、龙兵爷有眼,卓家落到这种地步却何曾有谁显过一次灵、睁过一次眼!龙兵爷呀……他长叹一声,随之两眼一闭,毅然决然地朝崖下跳去——

双脚凌空,耳边是风声惊涛声,身边是风声惊涛声,卓守则认定卓家两代魂归大海的时候到了。然而先是脚下软绵绵的,跟踏在一团棉花上似的,悠悠的在飘;继而身边软绵绵的,跟裹在一层棉絮里似的,暖暖的在飞;飘着飞着,耳边好像还响着什么曲调。这样过了好一阵子,当软绵绵重新变成硬邦邦和冰凉凉,耳边的曲调也消失,卓守则认定自己已经身处冥世时,却发现重新回到了村中的那幢小厢房里。这怎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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