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2/4页)
闹病呀?
妻子打个愣,纳闷地向我反问,谁这么没好心地背后咒我?我再追问,她变得支支吾吾,弄得我心里嘀嘀咕咕。
直到夜间躺在被窝里,妻子才吐出真情实话。她说,这一阵子,刘吉素那边好多人闹着打离婚,她老家毛庄子那边也有人闹,听说姑姑家小李庄那边闹得也挺凶。农村的,是女的跟男的离;在外边当解放军的、当干部的,都是男的跟乡下的媳妇离,有好几个孩子的也闹着离,闹得可凶、可厉害啦!闹得人心惶惶的……
我已经听出点眉目,就说,他们闹离婚跟咱们有啥关系呢?
妻子说:好多人到家里串门,跟我爸爸说,你早晚也跟他们学,也得闹离婚。
我问:你信不信这种话呢?她说:不信。你心软,不狠,办不了害人的事儿……
因为这些话是在熄了油灯之后的黑暗之中说的,我们都看不到彼此脸上的表情,但我听出妻子的语气坚定。得到妻子的信赖,我很自豪,激动地紧紧搂住她发誓似的说,你告诉你爸你妈尽管放心,我决不当那号缺德的人!
一股“离婚风”在农村骤然刮起,而且越刮越烈,我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一直采取不过问的态度。一则由于我太忙,终日忙着学文化、练写作和应付日常杂务,实在没时间顾及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二则因为我对那股风里裹挟着的一种邪气看不惯!
邪气是由那些吃上公粮、穿上干部服和军装的农民们给搅和起来的。当初他们在村子里干庄稼活的时候,又穷又苦,很害怕打一辈子光棍儿,千方百计地娶上个老婆,就心满意足地哄着老婆给他生孩子、跟他过日子。后来捞到了一个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官职。地位变化,眼界开阔,接触到年轻美貌又有文化的女人,脑袋里滋生起喜新厌旧的毛病,就浑水摸鱼、乘风而上,纷纷起来带头钻新婚姻法的空子,生着法子编造诸般理由跟仍留在农村种地、带孩子、养老人的媳妇打离婚。由于他们的行为,形成一种时兴一时的社会风气:凡是脱产在外边搞工作的男人,如若不跟农村里的媳妇闹离婚,就被视为落后、保守、封建脑瓜,就没脸见人,就在同志中间抬不起头来。
爱情和婚姻:几起几落(12)
我们的老县长,年近半百,很追时髦。他在新婚姻法实施后,在县直机关带头跟乡下那位与他同甘苦共患难几十年的老伴儿离婚之后,马不停蹄地跟一个比他儿子还小若干岁的女年轻干部配成新夫妻。此事在蓟县传为新闻,轰动一时。有这么一位领导做这样的“表率”,县直机关的男人们,不论年岁大小,不论原来的配偶与之感情如何,纷纷比赛似的追时兴,吵吵嚷嚷跟乡下的媳妇闹离婚。
对这种事我看不惯,对这种人我看不起!
不料想,有一天,我刚走进县委大院,就被传达室老王叫住,他悄悄告诉我,彭同志(指县委书记)说,梁浩然年轻轻的思想这么封建落后,还不赶快离婚!
听了这话,我一下子呆住了,不知说什么好了。我一向争强好胜,脸皮薄,又爱面子,被县委书记说成半封建,可非同小可呀!正这样想着,迈进办公室的门口,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子一旁的妻子。怎么偏赶这时候来呢!我心里很不高兴。吃罢饭,我走到她跟前,低声对她说,往西去的汽车还有最后一班,你坐上回去吧。过些日子,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了,我一定回家去住几天。
妻子对我这个决定很意外,睁大两只迷惑不解的眼睛望着我,好一阵才开口,用商量的语气对我说,天都这么晚了,明儿个再走不行吗?
我狠狠心对她含糊其辞地说,这机关里边挺复杂、挺乱糟,哪有回家住着塌实?走吧,汽车很快就开了,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妻子再不说什么,立即站起身,从床上拿起那个还没有打开的红色小包袱,带头朝外走。
我明知妻子对这样离开县城心里不悦,会系上许多疑问的疙瘩,会怀上极度痛苦的怨恨。并且,她只能把这一切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绝不会说出来,用棍子撬开她的嘴巴,也不会让她吐出一个字,这就是妻子的性格。而此时的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因为没有时间多说,就是有时间,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有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边,又像做贼那样,提心吊胆地走出可怕的县委大院。
我一直处于惊慌不安的状态,不敢多看汽车上的妻子,不停地左顾右盼,很怕碰到熟人。直到汽车开动了,我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可是,一种混杂着内疚、怨恨和惆怅的情绪猛烈有力地袭上胸膛。
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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