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页)

几年我就会背诵这句成语,但只有此时此刻才懂得了它的确实含义,同时铭刻在心中,永世都不能忘记。而这样天翻地覆般的变化,没有到官府去过堂,没有托人情行贿,没有打板子动刑,只是靠区上的几个工作人员,代表解放区政府访问调查,找证据,召集群众评议出主意,和和平平地就把是非弄清楚,就把被颠倒了的事又颠倒了过来。案子断了,冤屈伸了,公正昭示了,受难的人搭救出来了!怪不得从来害怕官派、不沾官派的王吉素人也都说解放区政府的好话,都愿意向解放区政府靠近,都对解放区政府的工作人员信任和亲热。他们就是明镜高悬的“开封府”呀!他们就是铁面无私的“包文正”呀!

我流着止不住的泪水对黎明说,你是我们的救星!你是我们的恩人!黎明连连摆手说,小兄弟,可别这么说。我们中国劳苦大众的救星是毛主席,恩人是共产党。你应该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

这样的话,我过去仿佛听别人说过,唯有今天才知道了它的分量,看到了它的光芒。

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头年的两只小燕子不知到什么地方旅行了一个冬天,又回到我家的当屋筑窝了。选择的地盘,恰好在堂屋属于我的那一边房顶上。你来我去地往屋下衔泥叼草,忙碌个不停。我下地回来看一眼,那窝就长了个儿,变了样儿,最后成了一只扣在那儿的“大海碗”。

两只小燕子可以在它们的窝里安全地过日子,不必担心被赶走。我也有了个安全可靠、能保证不挨饿不受冻不被谁赶出去当叫花子的家。十四岁,我当了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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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少年时代的“蠢事”(1)

人的一生,不论平凡还是伟大,谁都会做过几件值得炫耀的聪明事,谁也会做过几件不愿意声张的愚蠢事。这大概是个规律,也许算一条真理吧?

回忆我的童年,确实像菖芦草蒿一样普通,能够记住的行为,即便多数不列入“愚蠢”,也得划归为“幼稚可笑”。可是,因为“书”这类东西,曾经带给我的那种坏名声,等到成年之后,旁的人和我自身,都自然而然地进行了重新评价,改变了原来的认识。如今叨念起来,倒也觉得有点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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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和姐姐顶门立户地过起贫困的日子。我们得经营那几亩土地,学着耕种锄耪,得抬水、拾柴、割草、喂养牲口,每天做三顿饭吃。我年纪虽小,因为是男的,就必须依照按户头摊派的“官差”,去给日本侵略军挖壕沟、修炮楼。我终日忙累得厉害,但精力充沛,喜好幻想,贪恋热闹。

非常可惜,那会儿的农村,像碾盘上的碾砣子,终日在那狭窄的空间里无休止地滚动着,特别枯燥无味。一年里边,只有赶庙会到镇上瞧两次地方戏,秋后到外村看几夜驴皮影,除此而外,就是偶尔在门口停一下的摇手鼓的货郎挑子和被狗围着狂叫的要饭花子,以及难得经过一回的求雨的队伍,再也没有别的什么热闹。有趣的民间故事,能够使我得到一定的满足,只是聪明的妈妈已经离开人世间,再也不能够摸着黑、守着火盆给我们讲述了。村子里凡是肚子装着点故事的人,早让小孩儿们给掏个一干二净。单调的日月,使我常常感到空虚和烦闷,如同干旱的小苗,渴望着精神上的雨露滋润。

夏日里的傍晌午,我又渴又饿地从地里回来,到一个庄亲表嫂家找姐姐回家做饭。姐姐跟表嫂学绣花,她俩正在津津有味地捧着一个红兜肚,商量配什么颜色的线才鲜亮。

我不好把她们的事儿打断,就坐在旁边一个小凳子上等候,顺手抄起一本放在锅台上的样册子,无聊地摆弄着。这“样册子”,就是女人们夹存刺绣的花样、丝线,扎着各种针的旧书。当时的农村,不论姑娘媳妇,每人都有一本,男子汉谁都不摸不看,也不去留神它。我随便打开一页,先看着用极薄的白纸雕刻的蝴蝶采花蕊啦、蝈蝈蹬白菜啦、五福捧寿啦等等花样,又看看红的绿的各色线团团。随后,我把目光集中在书页的字句上,按字看下去,竟然顺理成章,宛如有一个人细声悄语地给我讲起话来,一句一句地在我心头鸣响有声。越往下看,明白点意思,越觉着有趣味。原来是说人叙事的,仿佛是把嘴上讲的故事,变成了书上的字句。

这当儿,姐姐收拾起线和布,站起身来招呼我走。

我舍不得放下这吸引人的书,就说,你先去和面,我马上回家帮你烧火。

姐姐离开好长时候,不仅和好面,还把饼子贴熟了,菜也熬好了。她隔着秫秸寨子叫我几趟,见我不肯动,生了气,大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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