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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独立起源的世界四大古文明中,历几千年沧桑巨变而未曾中断的惟有中华文明,但在传世文献上,中国最早的确切纪年,只有司马迁在《史记》中所追溯到的公元前841年,即西周共和元年,再往前,便模糊一片,难辨分明。可以想象的是,伟大的史学之父司马迁为编纂千秋《史记》,在考证自黄帝到夏、商、西周三代的具体历史年代时,一定是竭尽心力,百般穷究,反复推研,设法求本溯源,追之史实。但由于条件所囿,最终未能将中国远古文明的链条清晰而确凿地连接起来。这让后人在对太史公求真务实的精神产生敬仰的同时,也掺杂着难言的遗憾──这是司马迁的不幸,也是中国远古文明史的不幸。

这双重的不幸,在历史长河的流动中,逐渐郁结为一枚情感的化石,在华夏子孙心中膨胀,它压迫人们的血肉,牵动民族的神经。继司马迁之后的2000多年来,对于中国文明历史的探索,成为历代学者和仁人志士所追寻的科学理想和伟大志向。每逢盛世,庙堂民间,就有人站出来为中国古代史的研究作出努力和贡献,其中不少鸿学硕儒为此耗尽了一生的精力和心血。无数历史学家、自然科学家如班固、刘歆、皇甫谧、僧一行、邵雍、金履祥、顾炎武、阎若璩、梁启超、章鸿钊、刘朝阳、董作宾、唐兰、陈梦家、张钰哲等代代贤哲,从古代流传下来和不断发现的文献、甲骨文、金文、天文记录等透出或明或暗的蛛丝马迹,对东周之前的史实作了无数次论证与推断,但由于历史本身的纷繁杂乱以及研究条件所限,总是难以如愿。也就是说,司马迁当年所推定的共和元年(公元前841年),以前的历史纪年依然是迷雾重重,难以廓清。中国五千年文明的链条,特别是自黄帝以来至夏、商、西周三代的确切纪年,便成为最撩人心弦、催人遐想的千古学术悬案。

1996年5月启动的国家“九五”重点科技攻关项目──夏商周断代工程,向流传千年的学术难题发起冲击,经过历史学、考古学、天文学和科技测年学等不同学科门类的200余名国内一流专家、学者近5年的不懈努力,终于解决了一批历史纪年中长期悬而未决的疑难问题,廓清了遗留千古的学术迷雾,填补了中国古代纪年中最令人迷惘的一段空白。这是建国以来中国古代文明史领域最为重大的研究成果,这项成果在弥补了中国古代文明史研究领域一个巨大缺撼的同时,也将2000多年来历代鸿学硕儒对三代纪年探寻的理想和求索的火种得以延续,为中国文化传香火于天下。

——关于夏商周断代解密的故事由此开始。

第一章 直面历史的遗产(1)

缘 起

1995年9月29日上午,中南海小会议室,国务委员宋健正在主持召开一个小型座谈会。参加者是历史学家李学勤;考古学家严文明、俞伟超;天文学家席泽宗;14C测年专家仇士华等5位一流学者。会议就中国古文明的年代学大厦是否可以在探寻中构建的问题展开讨论。由于这次会议属于征求意见的性质,没有条条框框的禁锢,学者们遂畅所欲言,满怀热情地倾吐自己的见地。

经过一个上午的座谈讨论,大家对相关问题初步取得了共识:自19世纪末叶以来,历史学、考古学界关于中华民族夏商周年代学的研究,在文献、考古和天文历法等方面已取得很多成果。但是,从总体上看,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还没有对夏商周年代学做出多学科的综合攻关,一般是个人就某一问题进行独立研究,其工作比较分散,不够系统,所获数据也不够充分。而夏商周年代学本身犹如无涯之海,博大精深,从事这方面的学术研究,单凭个人力量孤军奋战,显然难有令人满意的成果,通过政府出面组织,进行多学科的交叉协作研究,则是目前世界上这一学科发展的必然趋势。而考古学和测年技术等方面已取得的许多重大进展,两河流域的古巴比伦王国与古埃及王国的年代框架,已由考古学家、天文学家、14C测年专家等多学科联合攻关,基本建立起来,从而使湮没了几千年的巴比伦文明与古埃及文明再次显现于世,为当代人类所瞩目。就中国的情形而言,天文学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光荣,考古学也已走过了近70年的历程,其他学科也相应地建立和发展,已经到了可以并且能够组织多学科联合攻关的时候。若各学科集中起来联合攻关,夏商周年代学框架也会像古巴比伦、古埃及那样得以科学的建立。最后,由宋健提议,如果这项工作能够得到实施,就取名为“夏商周断代工程”。

这次座谈会,令宋健既看到了希望又增强了信心。之后,他与中共中央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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