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页)

詹姆斯·杜瑞,

原巴兰特拉大少爷

缝补旧衣如翻新

塞孔德拉·戴斯,

破落的印度绅士

金工巧匠

屋子的里面是大少爷干活的作坊,他忙着穿针引线,其实到这里来的顾客大都是找塞孔德拉·戴斯的。大少爷做针线活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纯属虚度时光,要是靠这门手艺挣钱糊口恐怕连买黄油都不够。他的真正用意是那块污秽的牌匾上有杜瑞家族的姓氏,而他这个被罢黜了的继承人如今在众人的眼里沦落成这个样子,无疑也是要让众人谴责爵爷的吝啬无情。果然镇里议论纷纷,还成立了一个与爵爷为敌的组织,爵爷跟州长的亲密关系也成了众人议论的热门话题。太太在这里本来就吃不开,这时也遭到了含沙射影的攻击。妇女到了一起挂在嘴边的话题就是针线活,可是太太根本就没有脸面提及这几个字眼儿。有一次我看见她红着脸回到家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爵爷自己住在恬适的府邸里,埋头稼穑,对朋友热情好客,对世事则充耳不闻。身上渐渐发福,脸上也有了光泽,成天忙忙碌碌的,甚至连身上冒出的热量也多多了。太太虽然不无烦恼,但成天感激上帝让父亲给她留下了这么好的一个人间天堂。有时候她透过窗户看着大少爷穷愁潦倒的酸样儿,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随着光阴的流逝,我感觉到爵爷的处境有一点不对劲儿。快活倒是快活,可是这其中的原委却是一个猜不透的谜。就是在家人面前他也是喜形于色而内心的思绪却秘而不宣,最后我心里犯上了嘀咕,怀疑他在外面找了情妇。可是他总是深居简出,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似乎又没有那种事。只有清晨那一会儿,亚力山大先生早读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他的情况了。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一种担忧,爵爷是不是脑子里有了毛病。敌人就住在同一个镇上,我必须时刻提高警惕。于是我找一个借口把亚力山大先生做功课的时间做了更动,早上给他辅导算术和基础数学,这样便于跟踪、窥视爵爷的行踪。

每天早上,不论天晴下雨,他总是拿着那根手柄镶金的拐杖,帽子搭在后脑勺上——这是最近养成的新习惯,估计他这样是为了显露那两道漂亮的浓眉——然后出去走上一圈。开始是到蓊郁的树丛中散步,碰上晴天就在墓地坐上一小会儿,沉思默想,然后在水边的羊肠小道上漫步,再绕到港口前面经过大少爷的木屋。走到这一带的时候他的步伐格外轻盈,仿佛全身心都陶醉在如画的山水之中,在水边和木屋之间,他总要停一下,用拐杖支撑着身体;这时候大少爷正在木屋里面的案子上穿针引线。于是两兄弟脸色严峻,面面相觑,然后爵爷独自暗笑着又继续往前走。只有那么两次我偷偷地窥视了爵爷的行迹,这才发现他遛弯的真实用意和暗自快乐的原因。原来他的情妇在这里:那副神采奕奕的面容不是爱情的快乐,而是仇恨的宣泄。那些道学家们知道了恐怕会如释重负,而我则瞠目结舌,并且觉得他们两兄弟这样对峙下去不但让世人感到恶心,恐怕长此以往会闹出大乱子来。我一有空闲就抄近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两兄弟见面的地方埋伏着,观察他们的动静。整整一个礼拜我因为有事没有去,接下来的那一天我去得稍晚了点儿,但是却发现情况有了转机。大少爷的木屋旁边原来有一条长凳,顾客可以坐在这里跟他谈生意。这时爵爷却坐在上面,一边玩弄着手上的拐杖,一边悠闲自得地观赏着海滨的风光。大少爷坐在离他不到三英尺的地方,做着针线活,两人谁也不吭气。爵爷对自己的死敌连正眼都不瞧一下,我估计他是在有意欣赏身边这个人的苦难,从而使自己得到一种宣泄仇恨的快感。

他刚刚举步离开这间木屋我就凑上前去,说:

“爵爷,爵爷,这样不太合适吧。”

他回答道:“有什么不合适?瞧我身上都发福了。”他这话好不蹊跷,而面部表情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说:“爵爷,我要提醒你别沉湎于怨恨之中。我也说不清怨恨是有害于灵魂还是有害于理智,可你这样下去对这两样都不利。”

他说:“这是你无法理解的,因为你的心灵从来没有受到过像我这样的创伤。”

“如果仅此而已,你会把人家逼得狗急跳墙的。”我说。

爵爷说:“恰恰相反,我要的是摧毁他的灵魂。”

差不多有一个礼拜,爵爷每天早上像点卯似的坐在那条板凳上。这个地方的风景也着实不错,头上是青青的刺槐树,前面可以看到海岸和船舶,远处还不时地传来水手的劳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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