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部分 (第1/4页)
“是么?”眉庄难过地别过头,“你今日挥刀自残,难道不是自责太深的缘故么?”因为失血,她的脸色太过苍白,那一双眼睛就分外地黑,幽幽注视着他,“我知道,你终究还是恨我。恨我那一日把太后赐予我和皇上的药酒给你喝下,叫你终生抱憾。”她厌倦的摘下头上的明珠双钗掼到地上,那熠熠明珠本是因她有孕玄凌特赏她安胎的,“太后为了让我再次侍奉皇上,不让安氏与叶氏一味专宠,不惜让孙姑姑在皇上酒食中下了暖情之药,还教我曲意逢迎。我一时激愤,灌醉了皇上,哄实初喝下了那酒。”
“姐姐……”我不觉骇然,“你糊涂了。”
“我是临死之人,有什么可怕的?这样糊涂一次,我很欢喜,终身无憾。”她眸光如雾霭轻轻在我身上一转,“只是实初心里一直有你,所以他很愧悔。”
温实初沉默片刻,注视眉庄双眸:“你是皇上的妃子。”
眉庄静静道:“自从十年前他背弃于我,我便再不当自己是他的妃子。”她轻声道:“抱歉。我明知你喜欢嬛儿。”
采月潸然落泪,“小姐,其实这些年你心里都很苦,只有温太医真心关怀你,对你好。”
“傻子,”眉庄抬手想去拭采月的泪,“你和我都知道,他对我好都是因为嬛儿,从十年前就是。”温热的鲜血从她的体内汩汩流出,逐渐带走她身体的温度,她极力支撑也无法掩饰住眼中逐渐失却的神采,像一捧烧尽的余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实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心?”眉庄喘息着,鬓发被汗水濡湿,无力的垂在颊边,“有没有过?只要一点点,一点点也不要紧……”
温实初一向平和的脸庞苍白得吓人,眼底尽是血丝,憔悴支离。他只以沉默相对,眉庄的叹息似窗外一点微弱的风声,“你不说也不要紧,我情愿你不说,也不要因为我快死了而可怜我,骗我。”
“那日的药量不足以让我动情,所以,你不必抱歉。”温实初终于开口,“我关心你,也并不只是为了嬛儿。”
“是么?”眉庄的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好似一江刚刚消融冰雪的春水。她逐渐黯沉的眼底再次泛起晶亮的光泽,“那件事虽然叫你自责,可是能够遇见你,实初,我永远也不后悔。”她再次伸出手,“我的孩子,只在意他父亲疼他。实初,你要不要抱抱他?”
温实初没有再压抑自己起伏的情绪,他小心翼翼滴接过孩子,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亲吻着孩子娇嫩的脸颊,终于欢喜地落下泪来。他身手揽住眉庄,这样的姿势叫他吃力,可是他的神色这样欢喜,轻声道:“我的自责,只是怕连累了你,又连累淑妃。”
他的亲疏在称谓上泾渭分明,我心中一宽,安静含泪微笑。眉庄的笑似绽放在初秋的第一朵新菊,那样娇羞而明艳。时隔十年,不,即便是在十年前,她也没有这般真心愉悦的笑容。
片刻,她问我,“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吧?”
我点点头,“皇上今日也很累了。”
“润。就叫润好不好?”
“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姐姐,那是我们当年一起盼望的。”
她仿佛很倦。眸中多了一份沉静的空灵与欣慰,无声的点了点头。她不堪重负地侧首,如羽双睫一低,一滴清亮的泪刺目中坠落,洇如温实初的皮肤,温热的一点。温实初在轻抚中拭去她眼角的泪,“你不要为我哭。管氏与安氏最后指责我的话,真奇怪,我并没有想到淑妃,只是怕有朝一日终究会连累了你。虽然我已成残疾,可是以后可以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没有人会像诋毁淑妃一样诋毁我和你。”
眉庄轻轻颔首,“你要陪着孩子长大,永永远远,不要让他受人欺侮。”她温柔地靠在温实初胸前,“真好。你从没有这样抱过我。”她的声音含着满足,渐次低下去,“我累了,嬛儿,你要傍实初好好照顾孩子。还有,皇后和凌容,还有蕴蓉,你都要当心……”她逐渐无声,安静的依靠着温实初,良久,良久……
仿佛还是在十几年前,夏日的午后,院子里的芭蕉似清水洗过,绿得能滴出水来。眉庄睡在临窗的榻上,因着天气热,浅桃色薄绡袖子滑下去,直露出一截雪藕似的丰润臂膀,臂上笼着五彩丝带绞的丝镯,还是端午时我亲手编了给他辟邪的,鲜艳一团更显得肌肤腻白如玉。樱红丝被齐齐盖在她胸前,她连熟睡中也是这样端庄的深情,鬓发一丝不乱,金色的阳光覆上她的睫毛,似一只金色的蝴蝶停驻在她的眼眸,那样恬静。
此刻眉庄唇角含着与温实初一样的恬静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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