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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猎(一)

“嗖!”一枝箭稳稳钉在箭靶红心。我一拉缰绳,白马长嘶一声,停下脚步。我看看箭靶,又扭头兴奋地望向师父,见他微微颔首,眼神里满是赞许。我心内亦充盈着自豪之情。

时光亦如箭,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我已可以娴熟地纵马骑射了。幸亏师父毫不留情,硬给我砸实了扎实的基本功,所以我才能把骑术与射术结合得比较好。现在,百步以内的骑射,我能保证一箭穿心!

不光蒙骜师父很满意,叔父也很欣慰,我识的字足以表情达意、批阅奏疏(当然只是水平够了)。“嗯,现在你是一个合格的世子啦!”叔父满面春风,又告诉我一个好消息:“马上要到一年一度的王室狩猎时节,上至国君,下至普通宗族都要去。嗯,国君和华阳夫人上了几岁年纪,今年就不去了。你父亲肯定要带上你……”我大喜,却听叔父继续道,“……和成蟜。”我的心一沉,暗叹一口气。

叔父看出来了,笑一下,安慰我道:“政儿,你的骑射之术,你师父赞不绝口。我看,这次你正好露一手出来,给你父亲个惊喜!”

我用力点点头。

从咸阳城出来,北行四十里,便到达王族园囿。这一片方圆百里的开阔猎场,有密林,有草场,有溪流。

在一千甲士的护卫下,几百名王族宗亲乘坐车马,浩浩荡荡来到这片狩猎场。拣一片地势较高,视野开阔处,支起营帐,男女老少们高高兴兴坐下,便饮酒边欣赏年轻的王子们射猎。

我和成蟜自然也在射猎的行列里,除了我们,还有十几个堂兄弟。

我的祖父生下了二十多个儿子,我父异人本非长子,生母夏妃又不受宠,故而他才被父亲毫不爱惜地送到赵国去做人质。当时各国都有这样倒霉的王子,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谓“空质子”。因为哪个君王也不会傻到送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去做人质(除了可怜的姬丹,他父亲只有这一个儿子),送一个自己不甚重视的,即便两国交恶,人质被杀,也不甚难过,照样有人继承王位。因此这被送去的人质实是无足轻重,故而有“空质子”一说。当祖父决定向赵国发兵的一瞬间,实际上已经是将这个儿子弃置不顾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二十多个王子觊觎着君主宝座并且明争暗斗时,这个已被看做半个死人的“空质子”居然从赵国逃回来了!不仅如此,他还认了华阳夫人为义母,并且在她的一手帮助下,被立为太子!因此,这些叔叔伯伯们投向我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放射出阴冷和嫉恨。随着我年纪的增长,我愈发深切地感受到这点,同时也愈发觉出自己的幸运:倘若不是叔父吕不韦的资助与指点,我父亲的命运焉得有今日之逆转?!一念至此,我望向远处的叔父,他是被父亲特地邀来观猎的,此刻正坐在父亲下首,与太子殿下谈笑风生。

叔父不仅传授我知识,还教诲我为君之道。不知为什么,这些往事,他却不愿提起。只是被我缠得烦了,才轻描淡写一番。可是我能体会到,他为辅佐我那材质平庸、性格懦弱的父亲,是多么的殚精竭虑。因此我对叔父的崇敬之情,无形中又进了一步。

因为王子大多年纪幼小,最大的一位堂兄不过16岁,所以每人后面都有三两随从,多为健壮士卒,以防不测。我亦被安排了一个。此时,我已换上了黑色的猎装,纵身上马。极目远眺,这一片旷野秋草离离,秋意萧瑟,我豪气勃发,急不可耐地要纵马驱驰。

听到一声“驾!”,身旁一骑扬尘,正是一身红色猎装的成蟜。他大呼小叫着催马狂奔,后面跟着两个随从。一愣之下,大家纷纷催马前行,因有成规:每次射猎均由长辈考较,斩获猎物最珍贵者,乃获赏赐,出尽风头,最为荣耀。故而大家都争先恐后,皆不甘示弱。

因为秋狩一年一次,平日这里并无人迹,故而不乏肥硕的野兔山狐。在马蹄的惊扰下,落荒而逃。大家并辔前行了一阵,便欢呼雀跃着追向各自的猎物。一时间偌大的猎场上,除了两名跟随着我的士兵,杳无人迹。

我胯下这匹小白马,是师父蒙骜为我选的,甚是神骏,奔跑如风。我兴奋地纵马驱驰,倾听秋风呼啸过耳,满目秋草离离,甚是欣悦。不时有受惊的野兔撒腿狂奔,但我不屑一追。这次我的猎获一定要超过其他公子,尤其是成蟜,以博取父亲的欢心。

我纵马登上一个小山包,举目四眺。忽然,一箭之外的小溪边,一头俯首饮水的小鹿跃然入目。我凝目再看,没错!是一头小鹿。烟褐色的皮毛上,点缀着白色梅花状的斑点,头上短角长耳,一双大眼睛警惕地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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