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部分 (第1/4页)
有时候如果有人——士兵、军官或民众代表——冒险越过静悄悄的街心,我们就会听见尖锐而低沉的呼啸声,于是过路人倒下、受伤或死去,如果他幸免于难,我们就看见一颗子弹射进关着的百叶窗、碎石缝或墙壁的沙灰里。有时是一个实心炮弹,因为街垒中的人用两段生铁煤气管制成了两门小炮,一端用麻绳头及耐火泥堵塞起来,一点不浪费火药,几乎百发百中。到处躺着死尸,铺路石上鲜血成滩。我记得有只白粉蝶在街上飞来飞去,可见夏日依然君临一切。
附近的大门道里,挤满了受伤的人。在这里,你感到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向你瞄准,并且知道整条街都被人瞄准着。
运河的拱桥在大庙郊区的入口处,形成一个驼峰式的地段,进攻的队伍在它后面聚集,士兵们肃然敛神注视着这座静止、阴沉、无动于衷的棱堡,而死亡将从中滋生。有几个匍匐前进直至拱桥的高处,谨慎地不露出军帽的边缘。
勇敢的蒙特那上校对这座街垒赞叹不已,他向一个代表说:“建造得多么好!没有一块突出的石头,太精致了。”这时一颗子弹击碎了他胸前的十 字勋章,他倒下去了。
“胆小鬼!”有人说,“有本事就露面吧!让人家看看他们!他们不敢!
只会躲躲闪闪!”大庙郊区的街垒,只有八十人防御,经受了一万人的攻打,它坚持了三天,第四天,进攻者采用了曾在扎阿恰和君士坦丁①的战术,打穿了房屋,从屋顶上攻进去,才攻克了街垒。八十个胆小鬼没有一个打算逃命,除了首领巴特尔米之外全被杀死了。关于巴特尔米的事,我们还将述及。
圣安东尼的街垒乍动如雷,大庙郊区的街垒悄然无声。就可怕和阴森而言两座棱堡不尽相同,一个狂暴怒吼,另一个却貌似平静。要把这次巨大而阴惨的六月起义作为愤怒和谜的结合,我们觉得第一个街垒里有条龙,而第二个背后是斯芬克司。这两座堡垒是由两人修建的,一个名叫库尔奈,另一个叫巴特尔米。圣安东尼的街垒是库尔奈建造的,巴特尔米建造了大庙区的街垒。每个堡垒都和修建者的形象一致。
库尔奈个子魁伟,两肩宽阔,面色红润,拳头结实,生性勇敢,为人忠实,目光诚恳而炯炯迫人。他胆大无畏,坚韧不拔,急躁易怒,狂暴激烈,对人诚挚,对敌手凶猛。战争、战斗、冲突是他的功课,让他心情愉快。他①扎阿恰(Zaatcha),阿尔及利亚沙漠中的绿洲,君士坦丁(Constantine),阿尔及利亚的城市,两处都曾被法军攻占。
曾任海军军官,根据他的声音和举动,可以猜出他来自海洋和风暴;在战斗中他坚持飓风式的战斗作风。除了天才这一点,库尔奈有点象丹东,正如除了神性这一点,丹东略似赫拉克勒斯。
巴特尔米瘦弱矮小,面色苍白,沉默寡言,他象一个凄惨的流浪儿。一 个警察曾打过他一个耳光,于是他随时窥伺,等待机会,终于杀死了这个警察,因此他十七岁就进了监狱。出狱后建成了这座街垒。
后来巴特尔米和库尔奈两人都被放逐到伦敦,巴特尔米杀死了库尔奈,这是命中定数,是一场悲壮的决斗。不久以后,他被牵连进一桩离奇的凶杀案中,其中不免牵涉爱情。这种灾祸根据法国的司法有可能减罪,而英国的司法则认为该处死刑。巴特尔米上了绞架。阴暗的社会结构就是如此,由于物质的匮乏和道德的沦丧,致使这不幸的人——他有才智,肯定很坚强,也许并不伟大——在法国从监狱开头,在英国以绞刑结尾。在这样情况下,巴特尔米只举高了一面黑色的旗帜。
二 如果在深渊中不谈话,又会干什么呢?
暴动,在地下孕育了十六年,到了一八四八年,比起一八三二年六月便成熟得多了。因此麻厂街的街垒和我们前面所描述的两座巨大的街垒比较,只算得上一个蓝本,一个雏形,但在当时,它已是很可怕的了。
安灼拉亲眼观察着那些起义者,因为当时马吕斯对一切都不闻不问。他们充分利用夜晚的时间,那街垒非但进行了修理,而且还扩大加高了两尺。那些插在铺路石块缝里的铁钎,好象一排防护的长枪,从各处搬来的残物堆积其上,使这些混乱的外形更加混乱。这棱堡的外表是乱七八糟的,可是内里这面却很巧妙地变成了一堵墙。
为了登上象城堡般的墙顶,他们修复了用铺路石堆砌的台阶。街垒的内部也清理了一番,腾空了地下室,把厨房改成战地病房,包扎了伤员,散在地上和桌上的炸药,被收集起来,熔化了弹头,制造了子弹,包扎伤员的碎布也理齐了,分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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