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页)

寄怪,今天为什么偏偏会想起这段最不愿回忆的往事?

难道是因为那件浅蓝色的旗袍?或者是因为白小姐跟她长得太象?长得象,又怎么样呢?

但脑海深处的活动简直无法控制,愈想摆脱愈纠缠得厉害。

一幢外表黄褐色,楼道过廊里亮着昏暗电灯的公寓大楼。

这是方丹从未到过的地方。今天,她却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她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手提精致的小皮包,匆匆地走在八楼。

在一个挂着“华隆公司代办处”牌子的门前,她停住脚步。看了看周围,然后按下电铃的揿钮。

“太太,你找谁?”门开了。

“我找黄先生,他在吗?”方丹操一口流利国语。

“在,在。请,请。”来开门的老头殷勤地说。

方丹跟他来到一间不小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大玻璃窗临着马路,有轨电车行驶和汽车的喇叭声嘈杂地传来。

“是丁太太吗?请坐。”办公桌后的一个中年人,和方丹打招呼,“鄙姓黄。我想,我们已经在昨天的电话里认识了。”

方丹坐下来,并稍稍打量一下这间办公室。好简陋哪,除了办公桌上的一部电话机,还有一个抽屉很多的木质文件柜站在壁角,别的什么也没有。

“太太,昨天您来电话后,我已在人事方面为您作了安排。现在请把需要调查的问题告诉我吧。我们愿意尽力为您效劳。”

原来这是一家挂着假公司招牌的侦探所。

姓黄的见方丹脸现狐疑之色,操着一口洋泾滨国语,笑道:“太太,我手底下包打听交关得力。上海滩多少疑难案子,工部局缠勿清,警察局吃勿落,都是阿拉破了。别看阿拉门面不大,不过不想过分招摇而已。阿拉办出事体来保险灵光。请放心谈吧。”

“我的调查,要求绝对保密。”

“包括对你的先生,阿是?这个请绝对放心。本侦探所只对委托人负责。”

“而且我要求尽快给我答复。”

“这个当然。”

“那好,”方丹打开皮包,拿出一张纸递给姓黄的。

那人接过来看了一下,说:“就这么一眼眼问题吗?”

“是的。只要你们先弄清楚吴清云这个人的底细,下面自然还有别的调查。如果连这个都查不清,我只好另请高明。”

“这个,请丁太太放心。一个礼拜之内听回音。”

“好吧,我等你的电话。”方丹说着,随手递给那人一张支票,上面按照对方的要求,开着一个不小的数目。

虽然从巴黎回来不到一星期,方丹在陪着丈夫四出应酬的百忙之中,还是亲自做了不少调查工作。事关她心爱的儿子西平,她怎么能掉以轻心,袖手旁观呢?

不用说那天刚下飞机,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以及后来几次专门的拜谒中,继珍对她所说的那些,就是家中男仆女佣们的种种报告,便够方丹烦恼的了。公公丁皓和女儿珊珊倒是对白蕙赞不绝口,可方丹对他们的反映并不太放在心上。佣人们的话当然作不得数,而且他们说的也有不少矛盾。好象男仆们普遍对白蕙印象不错,而女仆们对白蕙有好感的不多。除了菊芬说她好话外,陈妈算是最老成持重的了,也语含深意地提醒方丹,要留意少爷和白蕙的来往。阿红倚仗着是太太贴身侍女,嘴巴最尖。白蕙半夜昏厥,西平亲自照料的事,就是她从五娘那里听来,又添枝加叶搬给方丹的。那五娘为人忠厚,倒没说什么。

方丹连树白那里都去过了。阿红讲的那桩事,立刻使她想到树白。而促使她下决心踏进那家侦探所的动力,除了文健初见白蕙所表现的失态举止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在此之前她与树白的那次见面。

树白居住的那幢小灰楼,平时方丹过一段日子总要走一趟。

树白也姓方,比她只大一、两个月,是她家的远房亲戚。树白的父亲曾是最得方汝亭信任的方家花园的总管。方丹没出满月,母亲就死了,由于方汝亭不放心把这小婴儿交给别人,结果是树白娘一边领着自己的孩子,一边把方丹奶大的。说起来她跟树白是“奶兄妹”的关系。所以当年去法国陪伴爷 爷,也就把她所离不了的奶妈和树白一起带了去。在法国,方丹无论是练琴、学画还是上学念书,都得由树白陪着,并做她的表率,要不方丹就坐不住,不肯好好学。在法国一住八年,十四岁随祖父回国后,方汝亭又把他们分别送入男、女教会中学念书。每天放学后,两人仍是在一起做功课,弹 琴、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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