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页)

这是半年前他最得意的作品,一尊拥有人类体温的人偶。

曾经,他抱著它睡了半月余,想像这是仍在世的母亲对孩子最真诚的抚慰,睡眠也变得香甜。

但它终是被送进了仓库,因为不管他跟它说多少话、为它做多少事,它都不会有所回应。

长久以来,会回应他的心、他的情的只有一个人——齐珞薰。

莫名地,环视著人偶的双眼变得模糊。

不知几时开始,他的眼被层层水雾所蒙蔽,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掩住唇,无奈地蹲下身去,向天呐喊满心的凄凉。

他跟父亲一样是个背叛者,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出卖最亲密的家人,他……为什么?这是伊家人的宿命吗?没有贯彻心意的勇气,最终唯有落得失意一生的下场。

但他没有办法,没有其他的解决之道了。

抖著手,他掏出手机,拨打最常骚扰他家的艺廊主事者电话。

讲定了价码,他把所有的家人一起出卖;对方出了不错的价码,八百七十万元。

应该满意了,他的手艺得到那么好的评价。

但他一点也不高兴,茫茫然走进仓库深处,他抚触著每一尊人偶,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大哥、二哥、小妹……

他的家人,从明天开始,它们再不属于他了。

他又将变成孑然一身,孤独无依。

是上天的注定吗?这一生,他永远不会有家人、永远不会——

严锣作梦也想不到,在他最旁徨无助的时候,向他伸出援手的竟然是他——伊悔。

他带了大笔现金到日本,重新雇用搜索队,搜查齐珞薰的行踪,只是……

“伊悔,你这些钱是打哪儿来的?”他怕这小子发了失心疯,去借高利贷就麻烦了。

伊悔一声不吭,唯有苍白的面容显示出他焦躁、忧虑的情绪。

“伊悔。”严锣又问了句。

他低下头,好久,嗄哑的嗓音磨出喉。“……人偶……”

严锣大吃一惊,他知道伊悔做的人偶在艺术界颇有好评,但他同样清楚,那些人偶对伊悔而言,拥有无限崇高的地位。

他拿它们当家人看,岂止不卖,甚至连瞧都不随便让人瞧上一眼。然而现在为了齐珞薰,他,卖了它们!

如果伊侮心里有座天秤,这是否表示,他看齐珞薰比任何人、任何东西、包括他自己都更为重要?

严锣顿觉心酸,在这关键时刻才察觉自己的心意,该是种悲哀吧?万一齐珞薰已经身故,伊悔的后半生要如何过?

“我也要去。”突然,伊悔对著直升机驾驶说。

“伊悔!”严锣原本想阻止他,但瞧见他眼底的执著,心软了。“你小心点。”

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严锣一眼,颔首。“知道了。”

严锣的眼眶红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若非他多管闲事,跟师父多嘴伊悔和齐珞薰纠缠不清的情况,师父也不会为了让齐珞薰厘清心情,接受日方邀请来参加这场武术观摩会,之后一切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全是我的错。”嗄哑的声音,他无助地嘶吼。

再有一回,他绝对不会这样干了。

天哪,请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伊悔拍拍他的肩。“我去了。”他走上直升机,迎向蓝天。

不晓得齐珞薰在这片山林里的何处?之前日方搜救队已做过地毯式搜索,没找到人,大家都说没希望了,但他不信,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在乎要花多少钱,反正,他已经把所有的“家人”都出卖了,他……像他这样卑鄙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跟人谈未来幸福?

但齐珞薰有啊!她还如此年轻,有大把岁月可以抛掷,她不该死的。

他一定要找到她,只是……她在哪里?他又该往何处去寻人?

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洒在齐珞薰的脸上,几许灰影在上头跳动,交织编结出一张阴霾的巨网,紧罩住年轻的生命,徒剩沮丧点缀人生。

她拖著一只肿胀、乌黑的脚,手持枯木,在泥地上拚命地挖著。

汗水沿著她苍白的脸庞洒落地面,转瞬间,为湿黏的土地所吸收,再不复见。

从来她就不喜欢园艺,从埋下种子,到发芽、成长、开花,得费多少时间,不是她这样飞扬跳脱的人所能忍受。

练武打拳,骑车干架,这般令人热血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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