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 (第1/4页)
“这是哪儿学来的歌,真难听!”
其羊突然拧着眉毛说道。
其礼笑了:“我也觉得难听,可,可这是那位最最有学问的孔夫子教的啊,他、他连我是郑国人都知道……”
其羊也笑起来,月光柔柔地洒在她们的脸上,晚风轻轻撩着她们的头发。
“那家伙,活像一只绿蛤蟆!”
其礼揽着姐姐的胳膊,一面往屋里走,一面吐了吐舌头。
其羊“噗哧”笑出声来,旋即又不笑了:“他那件衣衫,倒真是缟帛做的呢。”
春天总是要过去的。
尽管有教无类的孔夫子并不总能见到,即使见到,那位已经带上大夫才陪带的博冠的读书人也越来越忙于经纶事务,无暇躬亲督导于一介小女子,但他只要看见其礼,不管多忙多累,脸上都会挂出一丝微笑来。
所以其礼现在已经能字正腔圆地唱出《三颂》和《大小雅》来了,尽管她唱的这些,其实就连自家门前的羊、自家院里的鸡,都不耐烦听哪怕一声。
“女孩子家,不好好学针奁纺织,整天在外面疯,将来……”
其羊常常和着机杼铿锵地节奏,一板一眼地教训她;她总是笑嘻嘻地:“嘻嘻,不多认识几个好小哥儿,以后怎么能嫁得好?”
其实,她一年到头,也没结识什么小哥儿的。
她倒有些担心姐姐了,这些日子,其羊几乎不怎么出门,除了那个时常驾着他的驷乘上门买丝买帛、穿得蛤蟆一般的端木赐,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难道,姐姐真的想等着爷娘把那些个小名都叫什么“媒妁”的丑婆娘请来,稀里糊涂地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秋天了,是收获的季节。
“快去看啊,你姐姐和那个有四匹马的男人在舞雩河边割臂呢。”
一个**一头撞在其礼怀里,把她手里的麦秸和嘴上哼哼的《商颂》一齐撞得无影无踪。
其礼脑袋轰得一声,呆了半晌,撒腿冲回家里。
其羊不见了,连最喜爱的小铜镜也拿走了。爷娘虎着脸对坐在炕上,居然连饭都没有做。
“是真的?你们怎么不拦着?”其羊跺着脚,几乎要哭出声来。
爹爹黑着一张老脸一声不吭,娘眼圈红红的,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还能怎样呢?虽说割臂为婚不合于礼,可对于他们这样的“野人”门户而言,就算再不悦,便又能怎么讲究?
何况对方还是个士人,多金的士人。
夕阳落在舞雩河上,把川水映成一片殷红。
看热闹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地散了,嘴里啧啧唏嘘那着男人的豪奢,和那女孩儿的秀美。
这一片殷红中,哪一点是姐姐的鲜血?
其礼呆呆望着远处的舞雩台,眼中一片茫然。
蓬蓬衰草,萧萧落木,那葛巾陋服,孑然而立的,不是颜回么?
“他们走了,夫子很生气……”
“夫子很生气,那么,你呢?”
颜回无言,只是咳,一声重似一声,良久,方才慢慢地说道:“我……我要走了,夫子也要走了,去周游列国。明天。”
其礼愣了:“明天?”
“明天,明天的这个时候,就在这儿,你可以见到我们。”
第二天,一样的夕阳川水。
十几辆五花八门的车,几十个或长或幼的人,送行的人并不多。
“赐非吾徒,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其礼捧着一篮子熟鸡蛋走近孔子的乘车时,他正肃穆地对门徒们教训着。看见其礼,却立时不说了,脸上泛出一丝疲惫的笑意:“你……”
其礼掂着脚,把鸡蛋捧到车上:“你、你就这么走了,我、我的《韩风》《豳风》还没学会呢。”
孔子看着她清澈的双眸,苦笑着,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夫、夫子说过惟、惟女子与小人也难养……”
御车的子路突然嘟囔起来,其礼的小脸儿登时气得通红。
“由!”孔子愤怒地咆哮道。转过脸来,脸上登时满是温柔:“你……”
他苦笑着,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其礼咬着嘴唇,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突然,她放声高唱起来。
“閟宫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嫄,其德不回……”
这不是《鲁颂》么?
孔子凝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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