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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出“不信任”这个单词的时候,卡列宁几乎是先在唇齿间卡壳了一下才说。
“我不喜欢掩饰。我只告诉你,安娜,因为我将你当做我的妻子,是我最亲密的人。在我父母逝世后,我和兄长被寄养在叔父家,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只能考虑我需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而不是我想做什么。”
回忆这些事情令卡列宁面上的神情有些许迷惘,但最后,它们都成为了平静。
“比起父母,我的兄长教过我更多的东西。他曾让我记住一句话,那句话是‘别让眼睛蒙蔽你的视力,别让耳朵欺骗你的听觉’,我从未怀疑过他这句话,现在依旧。”
“所以,此刻我所做的都是我想做的。我想要经营好我们的关系,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是我儿子的母亲,安娜,就只是你而已。”
卡列宁说这番话的语气并非温软,就像是在梳理他的文件一样,一是一,二是二,逻辑分明,可只从内容看来,却又那么欠缺逻辑性。
安娜知道自己应该从中挑一大堆毛病的,她可以继续像先前那样,只为了她自己的感受而无视对方,无视那些细微的地方。
可话都到嘴边了,却什么都说不出。
面前这个男人,一向喜欢强调体面的人,喜欢把文官制服或者三件套包裹自己的人,现在可一点都说不上体面。
一只手上还缠着绷带,头发还湿润并且蓬乱,坐在一张粉蓝色的小马扎上。
这样的人,于她而言,绝对是世界上遇到的最大的挑战。
“我们,下次能换一个地方说这种话吗?”
卡列宁等了半天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他愣了一下。
安娜把手抽出来,但没有走开,她的双手搭在膝盖上,长裙没过脚面。
“虽然我不是那种热爱浪漫的人,但在浴室里听到这番话,也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说完后,她仰起脸略微笑了一下,带了一丝疲倦和无可奈何。
几个月前,安娜的想法是,如何在保障自己的最大利益之下全身而退,现在,当无路可退的时候,那就试一试正面面对吧。
安娜的想法,卡列宁是可以猜到的,说到底,他们其实都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卡列宁的选择向前,除非他被说服,而至今为止,那样的人还未存在过。
“别忘了体面问题。”
卡列宁用这一句熟悉的话为那场谈论做了结尾,也表示,他并不介意。
安娜想要对此嘲笑几句,但卡列宁的吻让她没法把那些话语说出来了。
良久,那些从窗外漏进来的光线,像是金光一般,空气中细微的灰尘像细碎的的钻石一般翻飞着。
当光照耀在面前的人身上时,安娜的确嗅到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第55章
给卡列宁洗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并非是技术层面的问题,而是安娜自己。卡列宁的确是个十分配合的患者,他之前那种挑剔大多源于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当她用毛巾把对方整个擦干,并且给卡列宁穿上睡衣的时候,着实松了口气。
“明天也许你可以忍耐一下。”
“你不愿意给我洗澡?”卡列宁问,并非是生气的语气,而是认认真真的。
“难道你不会觉得羞耻?”
安娜终于说了出来,类似于抱怨的口吻。
“你又不是谢廖沙。”
“我自然不是谢廖沙,我是个成年人。而且我还是你的丈夫,诚实来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在丈夫不方便的时候妻子为他沐浴会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我实在很想问你是不是没有羞耻心,但我却明白这会遭到你的反驳。老实说,明天忍耐不洗澡可以吗?”安娜快速地说着,并且在给卡列宁扣扣子的时候用了点力气。
“……好。”
“我得给你重新换一个绷带。”听到卡列宁的许诺,安娜心情好了点。她可不想继续跟这么一个刻板的人讨论“羞耻心”这种事情。有的事情她自己明白就好了,说出来就万万不是她愿意的了。
卡列宁坐在床沿上,安娜拉了一张软椅坐在她面前。
她个子自然是没有卡列宁那么高的,弯腰的时候因为苗条的背脊就更显得凸出来一些了,卡列宁的视线在那修长的脖子上停留了一下,接着说:“我注意到你似乎有刻意节食。”
“你看错了。”安娜漫不经心地说,同时下意识给卡列宁手上那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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