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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散至此,这必是打了大败仗。现下他心里头惦念的却是两个儿子。
往人堆里扫视一圈,扯立克大叔一眼看见头戴百夫长翎饰的大儿子。与出征时的意气风发比起来,巴特尔就如换了个人,胡子拉碴,嘴唇干裂,甲松袍斜,随身刀箭都没了踪影,只有一张角弓还孤零零挂在鞍前。此时,巴特尔正摘下水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倒去,看来这一路是只顾奔逃,连口水都没顾上喝了。
“巴特尔——”
听着这一声吼,巴特尔回过头来,四下看了看,见着阿爸那熟悉的身影,将水囊一撇,抢步上前跪倒在地。“阿爸,快,快让族人收拾车马,咱们赶紧往北走。”
“怎么?汉人打来了?四王子战败了?”
巴特尔一下子没忍住,眼圈一红,“呜呜”地哭出声来。“阿爸,败了,败得太惨了!这压根就不是对阵,是送上门去让人痛宰!孩儿所在整整一个千人队,活下来的,怕是全在这儿了!”
第三百一十章 角声一动胡天晓
兵的到来,就如往一潭死水中投入一块巨石,顿时/波。部民们纷纷钻出毡帐,围住疲惫不堪的将士,不管是不是本族子弟,端茶送水,一边打听战况。扯立克大叔此刻最关心的却是老三的下落。
“巴图呢?没跟你一道回来?难道是……”
巴特尔连忙摆手。“阿爸……”这时,扯立克的老伴娜仁托娅与二女儿阿茹娜也已闻讯赶了来。见儿子满脸疲态,老伴娜仁托娅连忙用袍袖擦拭儿子满面的尘灰。阿茹娜则塞给哥哥一只水囊。
巴特尔仰头喝了两大口,忙又说道:“出征时,三弟编在后队,这一仗就他们那一队不曾冲阵,不至当场战死。只是大军溃散时,后队转眼就给冲散。这一路,我怎的也寻他不着。想来是给败军裹抰,往别处退去了。”
听了这消息,扯立克大叔面色稍缓。兵败如山倒,就算在同一队,被冲散也是寻常之事。这时候,没消息便是好消息了。“巴特尔,这一仗怎么打得如此不堪。你爹也不是没经过败仗,咱们蒙古人马上工夫远胜过汉人,就算打不过,拨马便走就是,指不定还能来个回马箭嘛。”
巴特尔苦笑几,说道:“阿爸,孩儿也从不曾打过这等窝囊仗。当初四王子领了大军,埋伏在都司兔河以北,准备半渡而击,打汉人左路步军一个冷不防。不知为何人似乎觉察出有何不妥,离着都司兔河还有一天半脚程就停步不前。这一来,我军也进退失据。若给牵在原处,给明军中路右路推进到侧后推进,又发觉我军所在给他们这么一包夹,我军便是腹背受敌。四王子见此情形,决心主动出击,吃掉当面之敌,再抄另两路明军后路。”
扯立克大叔摇了摇头,叹:“随后便吃了大亏。”
“正是。我军围去,却发觉敌军早有防备,以战车环绕,摆出圆阵据守。四王子见此情形,令大军合围军冲锋,打算豁出些伤亡一举冲入敌阵,这一战便是赢定了。
哪知,汉人铙炮竟是如厉害……”说到这里巴特尔一阵心悸,面孔扭曲显然是又想起当日血肉横飞的惨烈情形。
扯克大叔纳闷问道:“汉人火铳火炮我见识过。火炮是比咱们蒙古人的弓箭犀利,可只能杀伤一条线,打一炮还要待许久才能再放。至于火铳,大元一统中原时便有了。射程尚不及弓箭,射起来费事,雨雪天更不能发。即便明军火铙比原先精良些能强到何处去?”
巴特尔连连头:“阿爸。今日汉人火器之犀利胜以往十倍!当日我军全线总攻。数万大军奔涌向前等声势排山倒海。孩儿身处万马军中。舞刀冲杀是怀了必胜之心。只是到了千步之遥。便遭敌众炮齐轰。炮子如雨。一炸便扫平一片。队形登时便乱了。至数百步。明军又以火箭攒射。射速极快。劈头盖脸。那火箭都有铁矛一般长短。穿胸破腹。势不可挡。再往前近。炮子更密。明军步兵又齐射火铙。能及两三百步。
这一仗。我将士前赴后继。死伤不计其数。只差那两三百步。眼睁睁明军就在眼前。竟不能再近敌阵一尺了。阿爸。我那些弟兄……眼见得明军弹矢如沙暴一般刮来。却没一个弟兄拉紧马缰……千户长布和第一个冲锋。被巨箭穿腹。依然不倒。挥舞着战旗鼓舞将士冲锋杀敌……”
说到这里。巴特尔号啕大哭。“阿爸。没战死军前。孩儿对不起那些弟兄们……”
扯立克大叔也是泪流满面。伸手揽住儿子地肩头。喃喃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事了。有阿爸在。没事。”
过了阵子。巴特尔缓过劲来。又说道:“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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