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 (第1/4页)

当时国内没有教材,国内专家只有郭永怀一个人,我们刚开始提出的口号是边干边学,干成学会。那个时候我们自背行李,冬天两床被子两床褥子都要背着,打一个很大很大的行李卷,坐公共汽车,中间换一趟车,到西直门火车站,在东华园下车。一下车就发现塞外情况跟关内不一样,黄沙扑面,有时没车接,自己要扛着行李卷迎风走20里地。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军营,一共有二三十人在里面住,三张大通铺,每人不到二尺铺位。一天只吃九两饭,还不够我一顿吃的。我们的同事有的能吃二斤炸油饼,长期挨饿,不知道饱饿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要走六里地去试验场。

刘文瀚说,试验场有一个碉堡,山上还有烽火台。我们是搞启爆元件的,原子弹要用炸药来引爆,要实现同步启爆,一块往里压,才能把里面的核材料从亚临界状态压到超临界状态。核武器的原理一般的都知道,两块铀…235都是亚临界的,对在一起就是超临界。两块一对,接触的部分能量非常大,马上就推开了,核反应就马上停止了,你必须把这两块压在一起,让它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后边就靠炸药来推,这就叫枪法式,美国投在广岛的原子弹,就是枪法式的。它的结构简单,但是核材料利用率太低了。美国还在长崎扔了一颗内爆压紧型的,核材料利用率就要高得多。必须在一个炸药球面上同时启爆,这是一个比较难的事。完全靠计算算不出来,只好从试验入手,当时我跟陈能宽一起做这个工作。那时只有两台上海出的手摇计算机,我手摇计算机的技术是相当过硬的,后来我练得比电动计算机速度可能还要快一点儿。第一块聚焦元件是陈能宽起的名字,叫坐标一号。这个坐标一号聚焦元件真正是中国自己的,而真正攻关的,是50年代末60年代初这一代年轻大学生。第一次试验就证明,通过坐标一号聚焦是可行的。不过,当时在我们九院内部也有争论,因为这个问题在国外现成的资料里没有人给出现成的解法来。王淦昌认为这个问题还要探讨一下,陈能宽坚持可以走这条路。结果第一炮做试验就证明这条路是可通的,这是一个跃进。虽然没有达到坐标一号各个部位同时打在球面上,但说明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陈能宽是留美的博士,人特别好,有一次我们晚上算数据算得非常晚,一直算到午夜,他家在这,他也没回家。我倒没关系,因为我住单身宿舍,我可以陪着他算。那时候是饿着肚子算的,到半夜陈能宽感到有点儿疲劳了,我也疲劳了,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窝头来,说这个是我晚饭省下的。他拿窝头分给我一半,说吃吧吃吧。我当时还不好意思吃,因为粮食定量那么紧张,人家陈能宽是很有名望的专家。他说不要客气,吃完了咱们还得算呢。结果吃完了以后又算,算完了大概是第二天了。陈能宽说他1947年出国的时候,轮船上所有不文明行为的警句,像不许随地吐痰不许大声喧哗之类的警告,都是用中文写,他挺生气的。那天他想去理发,船上的理发师说没时间,后来别人告诉他其实是不为有色人种服务,可是日本人例外。陈能宽说国破方知人种贱,他说咱们这事儿一定要干好,从振兴民族这一点来说也要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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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狼爪子伸到了被窝里(3)

陈能宽是在交通大学唐山工程学院毕业的,原来学的是矿冶系,1947年到美国耶鲁大学,学的是物理冶金系,随后在耶鲁大学念完博士学位,当时他做的毕业论文更多的是偏向金属物理,即所谓金属单晶体的换型形变工作。1950年他本就想回来,但是由于发生了朝鲜战争,中美关系紧张,中国留美学生回来很不容易,所以很多人在那时都没有回来。在美国留美的中国同学组织了一个留美科学工作者协会,尽量争取得到美国社会上的支持。当时是麦卡锡时代,美国搞了一阵子###排华,最后还是周恩来在日内瓦谈判,双方交换平民他才回来。

陈能宽说,1950年我拿到博士后,在当时的国际形势下,美国不让中国留学生回来。我在学校和西屋电气公司工作了五年。1955年解禁以后,一大批留学生都回来了,从香港进入深圳,当时那里还是个小村子,但是感觉特别亲切。回到中国后,我先是到了中国科学院的应用物理所,1960年去苏联考察了三个月,回来以后到金属所,没呆多久就到了九所。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我去哪儿了,科学院也不知道。只知道一些信箱啊什么的,转来转去的。那对我老伴怎么说呢,就只告诉她我现在调到一个保密单位,做什么工作不能跟外面讲。一开始到了九所,他们总要交代工作吧,哈,他不直说,绕弯子,只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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