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2/4页)

迹即将名副其实地付诸流水。我告诉自己,这就等于它根本没发生过。走廊阴暗犹如墓穴,只有每隔一长段距离一盏低瓦数的夜灯照明,我几乎可以相信自己并不真正在这里,而是在别的地方,梦见这一切,就像我有时候确实会梦见这类事情一样。来到男厕,借塑料垃圾桶和马桶之助,我处理掉所有东西,包括吸墨垫。我回到研究室,惊恐已经被沉重的疲惫取代,我觉得心力交瘁,意志消沉。要是楚米齐克在这里,那就这样吧。我打开灯,开窗让依旧残存的臭味散去,然后走向那两张书桌,用力敲了一下表示警告,然后拉开。他不在那里。

独角人 第6章(5)

然而,那根金属棍也不见了。

独角人 第7章(1)

第二天午餐时间,我进系办拿信,看见安珀正在复印东西。她以惺忪的眼神注视我,眼皮似乎被色如玉米须的浓密睫毛坠得睁不太开。一时间我以为我们或许不用交谈,但在她表面迟滞淡然的表情下,一股热切的注意力开始朝我涌来,我再度有那种熟悉的感觉,觉得站在她面前的自己有必要作出解释。

“听着,我……”我狼狈地说,“我还没时间读——读你的东西……”

“哦,没关系。”她的声音遥远但令人安心,像不属于这个尘世的乐句随着微风吹过。她转回去继续复印。

我信箱里有一张没署名的纸条,写着一句拉丁文: ATROCISSIMUM EST MONOCEROS。译注:语出公元3世纪罗马作家朱利厄斯·索林诺斯(Julius Solinus)作品《奇妙事物大全》(Collectanea rerum memorabilium,其内容几乎全袭自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的《自然史》),意为“最残酷者乃独角兽”。相关的详细内容将在下一章谈及。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其中明显的敌意(想来是继昨夜那粗鄙的生理攻势之后,挑衅暧昧的追击)劈向我,仿佛黑暗中挥来的鞭子,我几乎真的感觉到身体被抽打刺痛。我看向安珀,想说些什么,想嘶鸣出愤恨的抗议,想听见另一个人同感义愤填膺的安慰。然而再度思索,我明白安珀不是听我倾诉的合适对象。我沉默地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一时间很遗憾人有责任必须随时随地克制自己(尽管我承认这么做很重要)。我凝视她的背,她这枚金币的反面。她修长脖子上的细小绒毛被光照亮,柔软蓝色上衣下的双肩苗条挺直,交叉挂着刷毛棉吊带裤的赭色吊带。她的身材纤细如柳,腰臀处只有很微弱的拱起弧度,几乎跟她的脸一样足以表达她众多尚未完全苏醒的潜能。她转过身来,我来不及移开视线,被她逮个正着。我对自己非常生气——不是因为没有迅速闪避,而是因为根本就不该那样色迷迷望着她。我正要离开系办,却听见她轻声说:

“所以你确实认识芭芭拉。”

“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确实认识芭芭拉·海勒曼。”

“没有啊……” “但你跟她一起去过波特兰。”

安珀穿着蓝色衣袖的手臂懒懒指向公布栏的海报。我有点警戒,走向房间那一端,尽可能做出不以为意的样子。 那张海报是波特兰州立大学举办的跨科系研究所讲座,主题是性别研究,为期一周,列出的十五名演讲者包括我自己和芭芭拉·海勒曼。看着这张海报,我有种明显但尚不知从何而来的危险感,现在回想起来,我看出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引起的强烈敌意。

“这东西怎么会贴在这里?已经过期三年了。”

“我不知道。”

“真奇怪。唔,也许我的确见过她。我不记得了。”

“她是我大三的老师。”

“哦。” 我本想撕下那张海报,但想到这样可能会让安珀觉得很怪,于是我只耸耸肩,离开系办。后来,我趁没人的时候走过去,悄悄取下那张海报,带回办公室仔细审视。看起来像是真的,不过就算是伪造的,我也看不出来。我心想,也许这海报一直都贴在公布栏上,而安珀在今天(就在我得知芭芭拉·海勒曼遭到杀害一事的隔天)指给我看,只不过是巧合:就像刚学到一个这辈子从不曾见过的词,结果几乎立刻又在不相关的脉络里听到一样。而也许,有段时间,芭芭拉·海勒曼跟我确实都在波特兰,只是我没注意到她而已。我记得主办单位办了晚餐会,还带大家散步,走一条泥泞小路,穿过长满野生红花覆盆子的花旗松林,来到哥伦比亚河上方壮观的瀑布处。我发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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