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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房间里。接着,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温柔亲切的细语,忧郁悲苦的怨恨,暗夜里的烦恼不安,感觉到了她那天鹅绒般的嘴唇吻遍了他的前额,他甚至能够在空气中分辨出她呼吸的温暖气息。

那天夜里,被他蔑视和贬低的那个女人,却正在那儿想,她的丈夫有多伟大,有多善良。但是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却笼罩着一片阴影,比克莱尔认识到的还要阴暗,那就是他自己的局限性。这个具有先进思想和善良用心的青年,一直想把自己从偏见中解脱出来,是最近二十五年里产生出来的一个典型,但是当他遭到意外事故打击的时候,就又退回去接受了自幼以来所接受的教训,做了传统和习俗的奴隶。没有一个先知告诉过他,他自己也不是先知,因此也不能告诉自己,其实他的这位年轻的妻子,对于利慕伊勒王赞扬所有那些爱憎分明的女人的话,她都当之无愧,因为对于她的道德价值的判断,应该根据她的倾向,而不应该根据她做过的事。还有,在这种情形下,近在眼前的人物就要吃亏,因为阴影遮不住他们的悲哀,容易显露出来;而在那种情形里,远处的模糊人物却受到尊重,他们的缺点变成了艺术上的优点。他考虑的是苔丝缺少的一面,忽视了她身上的优点,从而忘记了有缺陷的是可以胜过完美的了。

第四十章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大家谈的话题都是巴西,既然克莱尔提出来要到巴西的土地上去试试,于是大家就尽力用充满希望的眼光去看待这件事,尽管听说有些农业工人去了那儿还不到十二个月就回来了,带回来令人失望的消息。早饭过后,克莱尔就到一个小镇上去,处理与他有关的一些琐事,从本地银行里把他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回家的路上他在教堂旁边遇见了梅茜·羌特小姐,她似乎就是从教堂的墙壁中生长出来的一样。她为她的学生抱了一大堆《圣经》出来,她的人生观是这样的,别人感到头疼的事情,她也能在脸上带着有福的微笑——这当然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成就,不过在克莱尔看来,这是极不自然地牺牲人生而相信神秘主义的结果。

她听说了他要离开英格兰,就对他说,这看来似乎是一个非常好的和大有希望的计划。

“不错;从商业的意义上看,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计划,这是没有疑问的,”他回答说。“但是,我亲爱的梅茜,这却要打断我生活的连续性了。也许还不如进修道院好呢!”

“修道院!啊,安琪尔·克莱尔!”

“什么呀?”

“唉,你是一个邪恶的人了,进修道院就是当修士,当修士。就是信罗马天主教呀。”

“信了岁马天主教就是犯罪,犯罪就意味着下地狱。安琪尔·克莱尔,你现在可处在危险的状态中呀。”

“我还是觉得信新教光彩!”她严肃地说。

这时候克莱尔苦闷到了极点,产生出来一种着魔似的情绪,在这种情绪里,一个人就不再顾及他的真实原则了。他把梅茜小姐叫到跟前,在她的耳边恶魔似地低声说了一通他所能想到的离经叛道的话。他看见她的脸吓得苍白,露出了恐怖,就哈哈大笑起来,但看到为了他的幸福她脸上的痛苦又带上了焦急的神情的时候,他就不再笑了。

“亲爱的梅茜,”他说,“你一定要原谅我。我想我是发疯了!”

她也以为他发疯了;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克莱尔又回到牧师住宅。他已经把珠宝存到了银行,等到以后幸福的日子来到时再取出来。他又付给银行三十镑钱——让银行过几个月寄给苔丝,也许她需要钱用;他还给住在黑荒原谷父母家里的苔丝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这笔钱加上他以前已经给她的一笔钱——大约五十镑——他相信这笔钱在目前足够她用的了,他特别告诉过她,如有急需她可以去找他的父亲,请求他父亲的帮助。

他觉得最好不要让他的父母和她通信,因此就没有把她的地址告诉他们;由于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分开的,所以他的父母也没有问她的地址。就在那一天,他离开了牧师住宅,因为必须实现的事情,他就希望快点儿去实现。

在他离开英格兰之前,他必须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去拜访井桥的农舍,在那座农舍里,他们举行婚礼后最初的三天是在那儿度过的,他要去那儿把不多的房租付给房主,还有他们住过的房门的钥匙也得还回去,另外,他还有离开时留在那儿的两三件小物品要取回来。正是在这座农舍里,最暗的阴影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阴影的忧郁笼罩着他。他打开起居室的房门向里面看去,首先出现在心里的记忆就是在一个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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