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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儿呢?主子您最心疼他老人家,你们在一块儿也不容易,别计较那些不上要紧的人和话,往心里去您就太给人家长脸了。奴才看着呢,这宫里没人能和您比肩。您只管放宽心,万岁爷说得没错,肚子里的阿哥最要紧,您安心将养着自己受用,啊?”

她重又躺回去,把枕头往自己脖子底下搂搂。窗口的光线渐渐晦暗,眼看着要入夜了,她闭上眼睛叹息,“你也歇着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叫我一个人静静。”

兰草略迟疑了下,还是蹲了福退到值房里去了。

素以糊里糊涂迷瞪了一阵,醒过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挣着爬起身,觉得有点寒浸浸的,也没太在意。灯罩底下火光跳跃得厉害,她挪过去,拔了簪子挑灯芯,又呆呆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拆把子头。

屋里太静了,他不在,什么都是空的。真就那么忙么?她这样想他,他呢?离得并不远,隔几重宫阙,竟像隔了万道天堑似的,她迈不过去,他也腾不出空过来。还好有宝宝儿,她低头抚抚肚子,一日大似一日了,有担忧也有欣喜。她以前是个得过且过的人,现在弄得惊弓之鸟模样,真没意思!

拿篦子梳头,想起了小时候的童谣,坐在镜前轻声的念叨,“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嘛?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早上起来梳小辫儿……”

正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下来,哐的一声巨响,吓得她浑身一震。外头上夜的人忙进来查看,原来是多宝格里的一只莲纹青花耸肩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第116章

后儿是万岁爷的寿诞;素以却着了凉,病得起不了炕。要办宴,宫外的亲贵们都要进宫来,好些事儿要料理。现在不讨巧;她帮不上忙,横竖兔儿爷打架——散摊子了。

南窗开了条缝;略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景致。雨还在下,丝丝缕缕打在芭蕉叶上,凝聚成堆;然后重重的滚落。她怔怔看着,难免有些伤感。以前身底子好,强健得像头牛似的。现在怀了孩子;一病就来势汹汹,颇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兰草端药进来,看她发愣就知道她心思重,找了个高兴的话题和她打岔,“家里太太这趟也能进宫来了,不是升了三品淑人么?咱们请进庆寿堂,主子和额涅好好亲近亲近,说说心里话。”

她一听也高兴起来,“有烦心事,找额涅准没错。”

“可不。”兰草扶她坐起身,往她嘴里塞个梅子,把药捧来给她喝。这位主儿就是利索,不像那些娇贵人,喝碗药还要底下人哄半天。她不是的,接过药咕咚三四一通灌,仰脖儿就给喝完了。兰草把空碗递给荷包儿,又伸进亵衣里掏了把背,身上还是滚烫,一点儿没出汗。药倒用了两三剂,不知怎么不见好。她犹豫了下,“主子,奴才往乾清宫一趟吧!告诉万岁爷您病了,他一准儿来瞧您。”

她还在赌气,冷着脸子说不必,“他忙由他忙,巴巴儿的去请他,没的耽误他的要紧事。我既然死不了,叫人说起来拿病讹人么?又不是没了男人活不成。”

兰草看她那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言声,“您这脾气真是……两口子,下个气儿又怎么?再说您二位前儿也没见着,动这肝火何必呢!就是那个慧秀瞧着不叫人顺眼,笑面虎,二五八万似的。挑她眼儿挑不出,说她好,真能把人硌应死。”

素以仰在那里闭了闭眼,“谁知道呢,指不定过两天就晋位做小主了。”

兰草描她一眼,嘴上不以为然,心里断不是这么想吧!不敢再火上浇油,忙笑道,“您想哪儿去了,万岁爷是这么没挑拣的人么?您当什么货色都能入他的法眼?慧秀到御前是皇后点的人头,又不是万岁爷的意思……话说回来,皇后娘娘这么的真不厚道。主子吃点儿暗亏心里有了底,下回多提防些就是了。”

素以半阖着眼喃喃,“哪天挤兑得我呆不下去……也得秋风扫落叶,给她一顿好搅合。”

兰草愕着看她,“主子您病迷了?进了后宫,呆不呆得下去不由咱们说了算。”

是迷了,心都迷了。她的惶恐没处能诉说,一到这个时候就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要是心肠硬点儿,没和皇帝有更进一步的牵扯,这会儿她正稳稳当当等出宫呢。结果脑子一发热,把自己推到这步田地,和后宫的那些主儿什么区别?

“西山有位都统叫达春,他的福晋封过答应,伺候过太上皇……”她趴在枕头上,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不是说人受挤兑本事高的吗?她以前耐摔打,别人怎么给小鞋穿都不自苦。现在那些好本事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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