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1/4页)
那一次,是我心血来潮,命人将他唤至御花园,准备叙旧一番。
对于这个昔日的玩伴,我已无甚恶感。见惯了朝堂上的波谲云诡,宫廷里的尔虞我诈,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少年时代的恩怨算得了什么?
可是骤见之下,我还是不免吃惊:姬丹如何老成这个样子?!他虽年过而立,却是面目枯槁,腰背佝偻,头发黑白间杂。他的言谈举止亦没有了我记忆中的汪洋恣肆、滔滔不绝,而是谦恭谨慎、刻意迎合,弄得我很不舒服。
终于,在他连篇累牍却又矫揉造作的谀辞中,我恼了,不客气道:“好啦!……朕要你来,纯为叙旧。若要听这等阿谀之辞,朕身旁有的是奴才,何苦要你来讲?!”
姬丹目光一厉,眼中锋芒一闪即逝,随即神色又恢复木然。
这时,我才意识到,姬丹可能是在有意韬光养晦。顿时,我恶作剧之心大盛,有意逗他一下。
“唉,你……来到秦国也有不少年了吧?”
姬丹目光闪烁,犹豫一下,道:“十年了,陛下。”
“嗯,可否想念故国啊?”我故作漫不经心道。
姬丹眉毛跳了几跳,咽下一口唾沫,尽量平静道:“不、不想。”眼角分明有层雾气。
“哦,这样啊——”我故意叹口气,“唉,朕这几日便会派出赴燕使节,本以为你思乡心切,还考虑是不是要放你回去呢……既然如此——”我拖长声调,看到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心下暗笑。
“不!陛下——”姬丹果然沉不住气了,他急切道,“陛下,在下的确……的确思念故国,惦念父王!……恳请陛下恩允,让我能回去、回去看看……”语声哽噎,重重叩头。
坏了,玩过火了,这家伙竟当真了!
我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慢吞吞道:“嗯嗯,这个,姬丹啊……朕,朕不过是和你说笑的,你……”
姬丹猛然抬起头来,眼中*,咬牙切齿道:“身为一国之君,岂可出尔反尔?!”
我一愣,随即大怒,脸一沉道:“你说什么?!”
姬丹显是愤怒已极,竟霍然站起,大声道,“嬴政,我姬丹亦为一国太子,你若不放我回去,便也罢了,却不该随意说笑,消遣于我!你若言而有信,便当如你方才所言,送我回燕!”这时,我才发现,昔日那个性高气傲的太子丹又回来了。其实,那种倨傲丝毫未减,反而因为多年寄人篱下、刻意压制而益发炽盛。
呀喝!……你个人质居然还敢如此猖狂?!我怒极反笑:“哼哼……好,朕便送你回去——那燕王敢要么?!”
姬丹顿时噎住。那燕王喜最是贪恋王位,否则也不会将这唯一的儿子送到各国去做人质,更不会几十年如一日,从不惦念着将儿子接回。
见他面红耳赤,无言以对,我无比畅快,乘胜追击:“姬丹,朕告诉你:若有朝一日,天雨粟,马生角,那便是你回国之时!——朕绝对言而有信!”
当时你若看到姬丹的表情,便知道我对他的伤害有多么大。我想这也就是他必欲置我于死地的原因。若非逃跑,恐怕他真要埋骨异乡了。可是,若非他不合时宜的骄傲,我会如此待他么?……
唉!
我收回思绪,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个已死的人,叫来赵高,淡然道:“拟诏:令李信撤军,暂归将军王贲节制,整顿人马,准备攻魏!” 。。
名将(一)
此时的魏国,俨然只比秦国一个郡大些。名城要塞丧失殆尽,只剩下都城大梁还有些坚城的气派。这就难怪魏王假无计可施,只好尽发国中精壮,加固大梁城墙,高筑城头雉堞,深挖护城壕沟。或许他会暗自埋怨两年前死去的那个老爹魏景闵王:何苦将雍州之地献出去,弄得大梁无险可守,形若置身荒野的婴儿,随时会被吞噬。或许他会心存侥幸:修得这般固若金汤,也许秦人会知难而退吧……
不过他的苦心很快便“付之东流”了……
王贲为人憨直,却并不傻。他并不急于攻城,而是仔细勘察周围地形,发现这座城虽然坚固,然而地势极低。适逢几日大雨,浊流纷纷汇聚在大梁城下。同时,王贲又发现城西的黄河堤坝略高于城墙,源自荥阳的汴河亦流经城西。于是他一拍大腿,命令士卒从黄河、汴河水道开掘两条沟渠,合并一处,直达大梁城下。
城上守军自秦人围城,便如临大敌,不料连日来,对方围而不打,成日调集人马来来去去,不知忙碌什么。直到沟渠修到城下,他们才意识到大难临头!却苦于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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