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2/4页)

那老奴自暗处悄然而出,撤去已凉的茶水,沈光礼惊醒,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孟剑卿已经有了变化,是吧?”

以前那个锐意进取的孟剑卿,虽然有过于深沉老练之嫌,其实倒不难猜度掌握。

但是这一次回来,孟剑卿的神情态度之间,隐隐然已透着一种苍凉的淡定。

他已真正尝过鲜血与烈酒的滋味,觉得不过如此而生出这种苍茫心境,有如那红到尽处便成灰?

沈光礼轻轻弹指,望着虚空之中,又喃喃说道:“无所求之人,是最不好办的吧?”

老奴默然一会才道:“年轻人嘛,再怎么老练世故,也易于冲动一些,也许遇上件把不如意之事,便万念俱灰;再遇上件把如意之事,又雄心万丈了。老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什么人,终究还是什么人。”

沈光礼出了一会神,忽而又微微笑了起来:“老严,说到底你还是有心护着他吧?严家门风,可是有名的护犊。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那老奴低头一笑:“大人说笑了。”

却并没有否认沈光礼的话。

孟剑卿带往浙江的两名卫士,正在院外等候,见他出来,忐忑不安地上前问道:“孟校尉,沈大人对那件事怎么说?”

孟剑卿怔了一下才想起来:“你们是说射猪婆龙那件事?”

两名卫士连连点头。

他们虽不是为首者,但是孟剑卿干的事,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哪里逃得掉干系?这些日子来,一直提心吊胆,一心想从沈光礼那儿探得一个准信,这件事倒底怎么样了?

孟剑卿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件事嘛——陛下身边,都是些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最好,所以你们以后也不必想着了,更不必提。”

这一群聪明人中,没有哪一个会自作聪明地去对洪武帝提起“射杀猪婆龙”这几个要命的忌讳字眼的。

因为头一个死的便是他自己。

沈光礼便提不都提这件事,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秦有名听得孟剑卿回来,早已备好一桌酒菜,热了又热,等到他进来,喜笑颜开,拉他坐下,搓着手道:“好,好,回来就好!”对于自己晋升为千户的消息,反倒不是那么在意了。自己回想,许是因为年纪渐老,功名之心也渐渐淡去,只觉人生在世,可喜可贺之事甚多,这“功名”二字,有时也不过如此。

秦有名自然已将那云家兄妹的行径查探清楚,当下一一说来,原来那兄妹两人,竟来自海上仙山!

孟剑卿心中虽有所怀疑,仍是难免要暗自吃惊,约略猜到只怕孔教习也是这般来历。自己与他们这一路上彼此猜忌,暗生嫌隙,又得他们援手才得以回来,这其中纠葛,正不知是福是祸。

秦有名又道,孔教习一年前奉洪武帝之命出海,求购军中必备但只产于南洋婆罗洲一带、号为“龙血圣药”的血竭;因为南洋一带,有一名为陈祖义的大盗横行,南洋各国也畏之如虎,孔教习才请海上仙山派人护送,据说路上与陈祖义遭遇,孔教习带去的三艘船全被击沉,士兵死难,只有海上仙山的千里船,速度太快,陈祖义拦截不住,才得以脱身北上。

孟剑卿暗自忖度,孔教习所购置的血竭,全都由海上仙山的千里船载了回来。如此看来,那一场遭遇战中,海上仙山想必根本就是让孔教习带去的那三艘船做了保车的卒子,缠住陈祖义,自己扬帆远去。指挥者不知是孔教习还是那隐隐然有大将之风的云燕然。

说到此处,秦有名笑道:“听说那云燕然这一次回来,也是公私两便,他自幼便与后军都督同知章大盛的妹子订了婚,这一次是回来迎娶的。据说他带着自己妹子同行,还有一个用意是替他妹子选婿。这消息一传来,京中可真是热闹啊!不知谁乱传消息说要比武招亲,这不,正主儿还没说话,各地来的求婚人先就自己打开了,巡检司忙不过来,昨天还到咱们这儿来调人手呢!你这次同他们一路走了好些日子,想必看得清楚,他妹子是不是真像人们说的那么美若天仙啊?”

孟剑卿一笑:“若真有天仙,想来也不过就是那样吧。”

秦有名上下打量他一回,又笑起来:“我说孟兄弟你何不也去试试?要不要咱们去请沈大人出面提亲?真要说起来,也难得遇上这样一门好亲事吧?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再说了,海上仙山这门第儿放到他们读书人家是两回事,要在武职人家,那可就大不一样了!不是我说你,我看你也该娶亲了。免得一到年节时分就孤鬼一个到处晃荡,沈大人乐得专派你出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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