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部分 (第2/4页)

想从他的眼睛里猜出他的所谓希望。马吕斯接着说:“我想起来了,你应当知道我的住址,也许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我住在那个叫古费拉克的朋友家里,玻璃厂街十六号。”

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把一折两的小刀,用刀尖在石灰墙上刻下了“玻璃厂街,十六号”。

珂赛特这时又开始观察他的眼睛。

“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马吕斯,你在想一件什么事。说给我听。呵!说给我听,让我晚上睡好!”

“我的想法是:上帝不可能把我们分开。后天你等我吧。”

“后天,我怎样挨到后天呀?”珂赛特说。“你,你在外面,去去来来。男人们多快乐呀!我,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呵!好不愁人哟!明天晚上你要去干什么,你?”

“有件事,我要去试试。”

“那么我就祈祷上帝,让你成功,心里想着你,等你来。我不再问你什么了,你既然不要我问。你是我的主人。我明晚就待在家里唱《欧利安特》,那是你爱听的,有一天夜里你在我板窗外面听过的。但后天,你要早点来。我在夜里等你,九点正,预先告诉你。我的上帝!多么愁人,日子过得多么慢呵!你听明白了,九点正,我就在园子里了。”

“我也一样。”

在不知不觉中,他俩被同一个思想所推动,被那种不断交驰于两个情人之间的电流所牵引,被并存于痛苦之中的欢情所陶醉,不约而同地投入了对方的怀抱,他们的嘴唇也于无意中相遇了,神魂飞越,泪水盈眶,共同仰望着夜空的点点繁星。

马吕斯走出园子时,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爱潘妮这时正跟在那伙匪徒后面爬向大路。

当马吕斯把脑袋抵在那棵树上冥思苦想时,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一个念头,是呀,只可惜在他本人看来,也是怪诞的和不可能的。他硬着头皮决定一试。

七 老迈的心和年轻的心坦诚相告

吉诺曼公公一直和吉诺曼姑娘住在受难修女街六号他自己的老房子里,这时早满了九十一岁。我们记得,他是一个那种笔直站着等死、年龄压不倒、苦恼也折磨不了的老古董。

但不久前,他女儿常说:“我父亲垮下去了。”他不再打女仆的嘴巴,当巴斯克替他开门太慢时,他提起手杖跺楼梯板,那股劲也没从前狠了。七 月革命的那六个月,没怎么让他激怒。他几乎无动于衷地望着《通报》中这样联起来的字句:“安布洛—孔泰先生,法兰西世卿。”实际上这老人苦恼无比。无论从体质上或精神上,他都能做到遇事不屈服,不让步,但他感到他的心力已日渐衰竭。四年来,他时时都在盼着马吕斯,自以为十拿九稳,正如人们常说的,深信这小坏蛋迟早总有一天要来拉他的门铃的,但到后来,在心情颓丧的时刻,他常对自己说,要是马吕斯再迟迟不来??他受不了的不是死的威胁,而是可能不会再和马吕斯见面这个念头。不再和马吕斯相见,这在以前,是他脑子里从未想过的事;现在他却经常被这一念头侵扰,感到心寒。出自自然和真挚情感的离愁别恨,只能增加外公对那不知感恩、随意离他而去的孩子的爱。在零下十度的十二月夜晚,人们最思念太阳。吉诺曼先生认为,他作为长辈,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向外孙让步的。“我宁愿死去。”他说。他认为自己没有错,但是只要一想到马吕斯,他心里总会泛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所有的那种深厚的慈爱心肠和无可奈何的失望情绪。

他的牙已开始脱落,这使他的心情更为沉重。

吉诺曼先生一生从未象他爱马吕斯那样爱过一个情妇,他却不敢对自己承认,因为他感到那样会使自己狂怒,也会觉得惭愧。

他叫人在他卧室的床头,挂了一幅画像,使他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那是他另一个女儿,死了的那个,彭眉胥夫人十八岁时的旧画像。他常对着这画像久久凝望。一天,他一面看,一面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看,他很象她。”

“象我妹妹吗?”吉诺曼姑娘跟着说。“可不是。”老头儿补上一句:“也象他。”

一次,他正两膝相靠,眼睛半闭而坐,一副泄气模样,他女儿鼓起胆子对他说:“父亲,您还在生他的气吗???”她停住了,不敢再说。

“生谁的气?”他问。

“那可怜的马吕斯?”他一下抬起他年迈的头,把他那枯皱的拳头放在桌子上,以其端暴躁洪亮的声音吼道:“您说,可怜的马吕斯!这位先生是个怪物,是个无赖,是个没天良、爱虚荣的小子,没有良心,没有灵魂,是个骄横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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