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部分 (第1/4页)
“我来学英语和德语就是。”“学的时候怎么办呢?”“学的时候,我吃我这衣服和表。”他们把那服装商人找来。他出二十法郎买了那身短上衣。他们到那钟表商的店里,他付了四十五法郎买进那只表。“这不错,”回旅馆时马吕斯对古费拉克说,“加上我那十五法郎,我就有八十法郎了。”“还有这旅馆的房钱没给呢?”古费拉克提醒他。“呃,我早忘了。”马吕斯说。马吕斯立刻照付了旅店老板的住宿费,总共七十法郎。“我只剩十法郎了。”马吕斯说。
“见鬼。”古费拉克说,“您得在学英语吃五个法郎,学德语时吃五个法郎。那就是说,您啃书得快些啃,啃那值一百个苏的银市得尽量慢。”
正在这时,吉诺曼姑奶奶——她其实是个见人遭难心肠就软的人——终于找到了马吕斯的住的地方。一天上午,马吕斯从学校回来,发现他大姨的一封信和六十个皮斯托尔,就是说六百金法郎封在一个匣子里。
马吕斯将这笔钱全部退还给他大姨,并附上一封措词恭顺的信,信里说,他有办法谋生,今后生活中所需一切不成问题。而在当时他只剩下三个法郎了。
对于这次退款,那位姑奶奶一点也没告诉他外祖父,怕他听见了更生气。
况且他早已说过:“永远不许再向我提到这吸血鬼!”马吕斯从圣雅克门旅馆搬了出来,不愿在那里负债。第五卷苦难的妙用—马吕斯穷愁潦倒对马吕斯来说,人生已变得严峻起来了。当掉自己的衣服又当掉自己的表,这不算什么。他还吃着人们所谓“疯母牛”的那种说不清楚的东西。这恐怖的东西含着缺乏面包的白天,只能失眠的黑夜,没有蜡烛的夜晚,无火的炉子,无所事事的星期,希望渺芒的前途,时弯有破洞的衣服,逗姑娘们嘲笑的破帽子,由于拖欠房租只好紧闭大门,看门人和房东的傲慢,邻居的作弄,侮辱,被践踏的尊严,被迫接受的任何活计,厌烦,苦闷,疲劳。马吕斯学会了如何吞下这些苦果,也懂得了除这些以外就没有什么可吞的东西了。他正处在一个当口:需要爱同时也需要自尊心,但他感到自己由于衣服破烂而受人嘲弄,由于贫穷而显得笨拙。那种年龄正是青春会使人心里充满雄心的时刻,而他却不止一次地低眼去望他那双穿了孔的靴子,认识到贫穷所引起的种种不公平的耻辱和刺人心肠的羞愧。可喜同时又可怕的考验在等着他,意志薄弱的人将变得卑鄙无耻,意志坚强的人能升华为卓越非凡。每当命运需要一个坏蛋或是一个英雄出现时,它就把一个人丢进这种考验里。
因为常有许多伟大的活动在小小的斗争里,所以常有些顽强而不为人知的英勇行动在黑暗中步步提防那些由于生活所迫和丑恶的动机所迫致命袭击。高贵私下的胜利是任何肉眼所不见,任何声誉所不备,任何鼓乐所不颂的。生活,苦难,孤独,抛弃,贫穷,这些全是战场,都有它们的英雄,无名英雄,有时比出名的英雄更伟大。
坚强、稀有的性格正是被这样创造出来的,苦难经常是后母,但有时也是慈母,困苦能孕育灵魂和精神的大力量,灾难是一身做骨的奶娘,祸患是一代豪杰的好乳汁。
在马吕斯生活的这个时期,他自己扫地,到水果店去买一个苏的布里干酪,有时要等到天擦黑时才走进面包铺买个面包,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顶楼,那面包好象是他偷来的。人们有时见一个举止笨拙的青年,一只胳臂夹着几本书,样子腼腆而莽撞,溜进那街角上的肉铺子,挤在一些满嘴粗话、把他东推西撞的厨娘中间;他一进门便摘下帽子,额头上的汗珠直冒,对那受宠若惊的老板娘深深一鞠躬,然后又对切肉的伙计再行个礼,要一块羊排骨,付六个或七个苏,用一张纸把它裹上,夹在胳膊下的两本书中走了。这人就是马吕斯。他有了这块排骨,亲自煮熟后便能过三天。
他第一天吃肉,第二天吃油,第三天啃骨头。吉诺曼姑奶奶曾多次设法把那六十个皮斯托尔送给他。马吕斯每次都拒绝接受,说他什么也不需要。我们在前面曾谈到他内心的革命,他那时还在为丧父戴孝。他从那里起便没有脱过黑衣服。可是衣服却脱离了他。到后来,他连短上衣也没有了。只有一条长裤还马马虎虎。怎么办呢?他以前曾替古费拉克办过几件事,古费拉克这时便送了他一件旧的短上衣。马吕斯花上三十个苏随便找个看门的妇人把它翻过来,就又成了一件新衣。可是这件衣服是绿色的。马吕斯只在天黑以后才出门,这样他的衣眼看上去便是黑的了。他要永远服丧,只好以黑为丧服。
他在这段时间已被接受为律师。他自称住在古费拉克的那间原本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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