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部分 (第2/4页)

是为仇道民,或者还有别的人抱不平来的,看样子很有几分倔犟劲,我给他浇了盆冷水,他气鼓鼓地走了,这少不得你去找他好好开导开导,不然,大有可能出事──咳,仇道民就会教这种学生!”

“也不能这么讲,”张炳卿笑了一下,他想,仇道民不也是你周朴的学生,但没说出这话来,“石贤是他妈的心头肉,被娇惯坏了,什么时候遇事都不知进退。”

张炳卿也感到这场反右运动弄得太凄惨了些,但他没有回天之力。彭石贤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该怎么拉住他?张炳卿实在没有把握。今天彭石贤没有再来找他,他只得去学校找彭石贤了。

张炳卿先去学校找了校长,通知他县委对几个右派劳动改造的安排意见。仇道民被发落到滨湖农场,这里面包含着他与周朴的一点点私情,因为比较而言,滨湖农场比云雾茶场条件稍好,而且农场的负责人也曾是周朴手下的人,必要时或许可以招呼他给仇道民某种可能的照顾。

校长先生除了客气地招待张炳卿之外,不肯轻易说话,他对走了倪老师,没能把仇道民打成反革命似乎心有不甘。更有一点让他感到意外,在以往的政治运动中,仇道民总是任凭搓揉,他软弱,萎靡,被人讥为检讨专家。有过这样一个笑话,一次,锅炉工晚上玩牌,忘了开火,结果,第二天学生不能按时开饭,学校让他写检讨,他不识字,请仇道民代笔,仇道民写完,竟在检讨人后面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看了几遍也没有发现这个错处,幸而锅炉工提出:这几个字有点不大像平时他见过的自己的名字,仇道民这才省悟过来。而这一次,仇道民却表现出一种拼死的劲头,在追查诗社学社的事情时,甚至显出几分傲慢,他轻蔑地对校长说:“你不要追逼了,我明白地告诉你,想给我搞出个反革命的罪名来办不到,因为那不是事实!”这真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了。校长没有能够从周朴及县领导那里得到把仇道民弄成反革命的支持与方便,但他也不认为这些人能够包庇得了仇道民,假如能够抓到他的反革命材料。所以,在张炳卿起身离去时,校长问了一句:“县委认为有关仇道民搞诗社学社的事就不需进一步调查了么?”张炳卿说:“如果有新材料,可以随时提出,但他们明天都得去改造单位了。”

现在,张炳卿很为彭石贤担心,他知道彭石贤参与了诗社学社的事,他不谨慎,甚至还很任性,那是有可能出问题的,于是,他从校长那里出门便转身去找彭石贤。

彭石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难怪,就是起了床也没有个好去的地方。张炳卿根据宿舍的编号来到彭石贤的寝室门口,门半开着,他走了进去,向四周打望了一眼,才向高铺上叫:“石贤,怎么还躺在床上!”

彭石贤发现是张炳卿,马上坐了起来:“在路上走累了──炳哥,你是昨天晚上回县城的?”

“昨天半晚才到,”张炳卿发现了玻璃窗上有‘良心何在,天理何存’的几个字,便拾起废纸去擦,“乱写些什么呀!”

彭石贤没有回答张炳卿的问话。

“你今天没打算上我那里去吗?”张炳卿说:“这就跟我去吧,明天我又得下乡。”

“我不想去了,你忙,在这里见着了就行。。。 ”彭石贤失去了原来的激动情绪,“你家里人都好,让你别牵挂他们。”

看样子,彭石贤不愿下床来,张炳卿见这里没有别的人,也不勉强,便一手攀着床架与彭石贤说话。

“你究竟什么事不高兴?有话可以跟我说呀!”

“我没什么事不高兴,但是,有些事情难道你不知道?”

“你是说仇道民,申学慈他们的事?”

“你们。。。 那周朴还是省里的干部呢!”

“什么‘你们’‘我们’?你是想要搬起石头去砸天么!”

“天下的事总该有个理吧,不讲理成什么世界!”

“这么说,窗玻璃上的字是你写的了?傻。。。 ”

“那是仁茂伯让我捎给你的话!”

“。。。 ”

张炳卿的心沉了下来,想了一会,又耐心地给彭石贤说了一大段真情实意的话,除了说明反右斗争的尖锐和复杂之外,还有这样几层意思:周朴并非不了解仇道民,也并非没有给予帮助和关照,所以,仇道民这次才没有戴上反革命帽子;关于诗社与学社,没事就不要去找事,跌倒的人有不少是因为轻浮;谁都不要跟上头斗劲,没有哪个人的本事大得过上头;说到论理,现在是大道理小道理缠到一块,像团乱麻,越扯越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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