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 (第1/4页)

。哪个方向是什么村庄都闹不清楚,只好看哪里有老乡,就凑到哪里去打听。可是,老乡们见我是个陌生人,口音不对,立刻就向我投来一种不信任的眼光,怯生生地溜走了。他们吃够了化装汉奸的苦头,怀疑我也是个化装的汉奸。这在“五一”大“扫荡”后的残酷岁月里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在大树刘庄南边远离村庄的庄稼地里,我像个失群的孤雁,由这个井台走到那个井台,由高粱地钻进玉米地,再由玉米地钻进高粱地。转来转去,观察村里敌人的动静。从头天下午出发,走了一夜,眼看快到中午了,还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碗饭,肚里叫,口内渴,太阳晒,又不知道同志们在哪里。急得我真像热锅上的蚂蚁。

下午一点多。在一个有三四棵树的井台上,我和王涛同志相遇,亲人相遇,高兴极了,我们互相交换了各自知道的情况,估摸了大马庄的方向以及大概距离。

村里的枪声停止,烟火虽已熄灭,老乡们还是不敢回家。这里因为有高粱秸子和千里堤上的柳树林挡着,看不清楚村子里的情况,敌人是不是撤走了也搞不清楚。我和王涛同志合计了一下,决定绕道去大马庄。

下午三点多钟,我俩正在芦苇丛中,沿着蜿蜒的小道向前钻行时,大树刘庄周围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由于离我们较远,我们没有理它,继续向大马庄奔去,本来是一个小时就能到达的路程,由于绕道太远,在苇塘里钻来钻去,太阳快落的时候,才到大马庄。一到大马庄就像到了家,立刻受到分区负责同志的接待和安慰。在亲人面前,我们犹如还乡的游子,含着温暖幸福的泪水,使劲地握着首长和同志们的双手,喉咙里梗着一块东西,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幸被捕的管林同志回忆说:在这突然的袭击下,我们的队伍乱了。敌人很快出现在堤坝上,并把我们的退路切断了。一边是望不到头的湖水,一边是步步逼近的敌人,我们的队伍进退两难。敌人继续向堤坝推进,我们已无路可走,怎么办呢?只得扑通,扑通的跳进水里,向淀中游走,越走水越深,很快就没到胸口了。因为我不会游水,一沉入水中就感到迷迷糊糊,失去记忆了。突然感到有人用手把我托了起来,一看原来是火线剧社的音乐教员张刃先同志。他用手托着我,把我送到一块四面环水,不到几百平米的园子地背坡上。与此同时我发现黄枫(火线剧社的男演员)托着张子舫也来到这块园子地的背坡隐蔽。我们四个人上身伏在斜坡上,下半身泡在水里。密切注视着对面敌情。这时听到敌人正在堤坝上喊叫,他们要下淀搜索,堤坝离我们也不过百十米远。我想:完了。今天很可能遭到不幸。要是自己会游水不就可以脱离险境吗!我恼恨自己偏偏生在一个大家族的封建家庭里,不要说游泳,在家连看别人游泳也会受到干涉。现在怎么办呢?看到张刃先、黄枫同志为了我和张子舫冒着生命危险在陪伴着我们,我实在不忍心,本来他们是完全可以游走的。我向张、黄说:“你们潜水逃走吧,不要为我和老张(子舫)做无谓的牺牲!”

张刃先听后操着广东口音说:“活,活在一块;洗(死)洗(死)在一块!”听了他的话,我被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只有在革命战争年代,在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队伍里,才可能有这种胜过亲兄弟的阶级友爱。正在这时,忽听一声枪响,见一个人从对面园地沿上跌落下来,我们看得很清楚,那是新世纪剧社的罗品同志。他倒下了,鲜血染红了白洋淀水。我们心中都感到失去战友的悲痛!我很想让张刃先,黄枫他们离开我们潜水游走,他们不肯。我想只有我和张子舫能给他们创造逃走的条件,他们才会走。于是我便慢慢地向园地面上爬去。可恨的园地上的玉米只长了二尺多高,长得又是那样的稀疏,掩蔽不了我们。我看敌人还未到这块园地上来,正想叫张子舫过来,只听到张子舫悄声地叫我“老管,老管”,我随即答腔:“老张,你过来吧!”于是张子舫和我爬到一块。这时堤坝上的敌人喊闹声和老百姓哭叫声混在一片。我想:我们逃脱是不可能了,我按照反“扫荡”动员时上级布置的精神:“要注意保存实力,不做无谓的牺牲。万一被敌人包围,要借群众掩护,随时准备口供灵活机动地应付敌人。”想到这儿,我就和张子舫商量如何准备口供。

到路西去,到路西去(3)

我们刚把口供准备好,就发现面前两个日本鬼子,端着枪向我们走来。到了跟前,他们站住问道:“你们的,妇救会的干活?”我们回答说:“不是妇救会,我们是老百姓。”之后鬼子便把我们俩用船运上堤岸。临下船时,我突然发现我衣袋里有半支铅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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