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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转向汪知县,行礼道:“老父母为民做主,堪称青天慈父也!虽然才到任年余,但小民以为ri后当入本县名宦祠!”

汪知县听到名宦祠三个字,眼神陡然亮了一亮,抚须谦逊几句。“言过矣!本官所作所为尚不及也!”

是么?方应物心里暗笑几声,你不想这个那你修葺名宦祠作甚?你这个人啊,就是矫情,想要又不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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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父业子当承(上)

知县大老爷要新建预备仓、修葺县学学舍、修葺名宦祠,别人听到也就听到了,没有多想什么。但在不满于个人现状、寻求一切机会的方应物耳朵里,总觉得其中政治意图颇可玩味,须知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方应物在心里把知县计划的三项修建工程串联起来,感到很有意思,当然最终着眼点还是要落在这个名宦祠上。

每个地方都有本地的乡贤和名宦,其中名宦就是在本地做过官,同时又德行卓越的,由本地人推举并上报。对官员而言,能成为一地名宦,那是相当不错的政治资本,死了后会入此地名宦祠享受供奉。

方应物研究过无数史料素材,最擅长见微知著的分析。这次他从汪知县举动脑补和附会出如下政治隐喻:

汪县尊修预备仓,是象征有政绩;修葺县学则是提醒秀才生员们本官很出sè,毕竟“公论出自学校”,县学生员的舆论影响力很大:而修葺名宦祠则是要引导别人把自己和名宦联系起来。

三项修建连起来看,其内涵就是“本官意yu干出一番政绩,希望你们这些本地士子要认真领会jing神,捧一捧本官当名宦”。

因而方应物推断出这个汪知县似乎是一位有名宦情结的人,所以试探了一句“老父母ri后当入本县名宦祠”,这一下子真是挠到了汪知县的痒痒处。

说白了,这位县尊大老爷就是想做名宦。汪知县单名一个贵字,从成化十一年中了进士并选官淳安县,于当年年底到任以来,至今将近一年半功夫,从未听过如此贴心的话。

这方应物是一个知趣的人!汪知县对方应物的好感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他的思想觉悟明显超过所有县学生员和县内士绅。

但汪知县仍是极其遗憾的想道,可惜这方应物不过是一个读过几年书的白身而已,说话没有什么影响力。倘若方应物是本地士绅名流,那便决然不同了。

方应物觉察到汪知县态度变化,于是大胆上前一步,从大堂门口进了堂内,要继续与知县攀谈几句。

对此汪知县不以为杵,县中想和他说话的人太多了,但只要看着对方顺眼,又适逢其会的话,机会当然可以给。

正当此时,忽然有个皂隶抢在方应物之前,对汪知县道:“禀报大老爷,时辰已到,该散衙闭锁了!”

原来按县衙规制,每天要定时散衙并关门落锁,夜间隔绝内外并安排巡卒,只有知县可以ziyou出入。

但这一下,便将汪知县与方应物之间的对话气氛打断了。

本来与方应物说话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眼见下班时间已到,汪知县便也失去了继续的兴致,起身说几句辞别场面话:“今ri事毕,本官观你天资聪颖,回村后务要潜心向学,不可辜负青chun韶光。”

方应物心里暗道,这当值皂隶八成是故意的,难道是谭公道的朋党故意捣乱,阻止他和知县拉关系?他不过是一白身村民。能与知县攀谈的机会可是难得,错过这个村就难有下个店了。

想到这里,方应物脑子飞快转了转,急中生智的深腰揖拜道:“小民方才感念老父母之廉正,心中偶得绝句,敬献与老父母为谢。”

听到方应物要献诗,而且多半是吹捧自己的诗,汪知县生了几分兴趣,这种事可是他做官一年半以来的头一遭。

但他又不好明目张胆的鼓励别人献上颂诗,故而只是静静的捻须笑而不语,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耳朵却早已悄悄竖了起来。

虽然没有得到明示,但县尊停住了脚步,这足以说明一切了,方应物难道看不来么?张口便吟诵道: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人间疾苦声,君恩必报忧黎庶,一枝一叶总关情!小民斗胆以此绝句赠老父母,题名赠淳安县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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