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2/4页)

“无所谓,反正过些天我们又要军训,又要准备国庆游行,免不了挨晒。”何洛说。

“别犹豫了,你们两个人,我就收一张票,还不行么?”管理员继续怂恿,“能看到江景哦。”

摩天轮吱吱呀呀转着,深棕色的木椅经过大半日的暴晒,难免有些烫人。越升越高,江风越过树丛扑面而来,驱散围绕身边的热度。

何洛问:“最近还忙么?我记得你说过,手头有很重要的事情,棘手么?”

“你还惦记着呢?”章远笑,“看来我一定要坦白从宽了。”

兜兜转转,摩天轮绕了一圈。地平线上下浮沉。

说起傅鹏,章远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羡慕。

傅鹏是省大机械仪表系的研究生,在两年多前就参与了省大校内网络的搭建,又为多家机构编写过操作管理系统,尚未毕业,已经有公司开价年薪二十万,虚位以待。学期伊始,章远为了装机奔走于学校与电脑城之间,常常邂逅傅鹏,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起来,言谈投契。章远思路开阔,天马行空,在傅鹏看来,颇有自己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因此当章远提出向他学习时,二话不说欣然应允。

这是何洛第一次看到章远如此推崇一个人,说起他来双目发亮。看到他恢复了张扬的个性和斗志,她是欣慰的。何洛喜欢有梦想的章远,然而她同样希望,他能够脚踏实地地前进,希望他能够真正意识到现实的艰辛和繁复。想来就会担心,聪明如他,难免心高气傲;更怕他急功近利,用前途换钱途。

何洛反复想着,直到午夜。她睡不着,踩着床头柜爬到窗台上坐下。自己或许是固执的,是刻板的。然而她不希望章远在两年或者三年后才惋惜那些被荒废挥霍的光阴。

这两者是统一的么,是矛盾的么?何洛也想不清楚。夜风微凉,她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还是决定给章远写一封信。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有多大?我自己也不知道。”淡绿的小虫飞到台灯边,她低头写着,不时停下来凝神思量,“只是再美的梦想,离开现实的土壤,都难免枯萎凋零。或许我是循规蹈矩老式保守的人吧,但是你决定的事情,我便会毫无保留的支持。”

她将信折三折塞进信封,又忍不住掏出,在末尾加上一句,说:“你要记得,我一直相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

何洛有些忐忑,不知道章远看到自己临行发出的信件,或是有所触动,还是哂笑后置之不理,又或会暗自埋怨她无中生有的多事。然而她在大兴基地军训,过着和外界隔绝的生活,种种猜测都无法证实。半夜独自站岗,脑袋有些晕,难免思前想后。

忽然有瘦高的男生跑过来,动作标准,前不露肘后不露手。在何洛面前一二三四立定,向右转,啪地敬礼。

何洛还没回神,连忙机械地回礼,看清对方是沈列。

“报告!”他表情严肃,又带些古怪,嘴角撇了几次,似乎鼓足全身勇气,大喊,“报

告!我是猪,我是猪,我是猪……“

何洛忍不住“哈”地大笑一声,又忙耸肩,吐吐舌头,压低声音:“你要害死我?我在站岗。”

“我知道。”沈列无奈,指指男生营地,“谁让我拱猪输了呢。”

“你们半夜不睡打牌,被教官发现就死定了。”

“反正一会儿就要集合,你不是也参加了国庆游行的彩排?”沈列说,“你没有试过半夜去长安街吧,还能走在大马路中央。还有坦克开路,飞机护航。”

何洛笑:“你半夜骚扰女生营地,还不赶紧回去。”

“好好,这就回去。”沈列说,“但你不感谢我?你好久没怎么大笑了。”

“啊,有吗?”何洛说,“我们在军训,哪儿能每天嘻嘻哈哈的。”

或许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大笑了吧。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要面对不苟言笑的教官,在烈日下暴晒,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摸爬滚打。然而这样的生活是单纯的,因而是快乐的。晚饭后大家刷了饭盆,一群女生凑在一起唧唧喳喳,讨论哪一个教官比较英俊可爱。

蔡满心跑来说:“我们教官一说话就脸红,特别清纯。”她怎么也晒不黑,站在众人中格外扎眼。

“你用的什么防晒霜,推荐一下啊。”叶芝问她。

“我还想黑点呢,太白了会得皮肤癌。”一本正经地回答。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叶芝嘴一撇,“看我们一个个黑的,晚上站岗只看到一件件军装在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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