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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没有可坐之处,王衿近乎半躺在里头,脑袋却竖得直直的,怡然自得得甚是骇人。
自那以后,凯旋之师俨然成了送葬殡仪,李言瑾不让众将士披麻戴孝,自己却一袭白裳,在湖边撒了粮米与纸钱。莫决心力交瘁,不再扬言要杀元翊,只是无知无觉地跟着李言瑾走了七日。李言瑾不明所以便问他,莫决道:“珊儿那丫头定是最最跟你。”
头七期间,李言瑾未曾见过元翊,光是知他在那处,心中便乱成一片,元翊亦不曾说过要找李言瑾,半句话没有,跟死了般悄无声息。光这么僵着。李言瑾或隐隐期许能来个契机,亦或他五哥李言亭能挺身而出说句话,谁知李言亭只是坐在马车里,全不顾元翊死活,倒看得开。
一个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一个在后头独坐囚车桎梏,也不十分奇怪,时候久了李言瑾都要忘了元翊仍在同行之中,犯迷糊地当此人已先且回京。
一日,李言瑾想问魏川冶件无关紧要的,回过头去叫了他一声,才见魏川冶不在身侧,老远骑马走在最后。魏川冶眼毒,见李言瑾瞧他,便上前问有何吩咐。李言瑾正瞅着囚车发愣,不曾搭理。
囚车那面,坐着一个元翊,一个单凛。
魏川冶叹一声便驾马回去,初云作势跟上,李言瑾赶紧胡乱勒了缰绳。初云低鸣一声,回头不知又看了什么,这才听话。
“您既然忘了,我便替您想想。”王衿一开口,胸脯便剧烈起伏,总有些苟延残喘却命尚久矣之感。
“最起初,那是太子少保。这个不用说,单大人当够了娈童尚书,想来此处跟东郅的皇子殿下玩玩新花样,该是一时兴起选的人罢。再后来他跟你好上,要把病秧子殿下给甩开,又怕让你察觉,倒是老实了一阵子。接着弄了个半死不活的,便是区区不才在下。”
王衿笑着顿了顿,似在琢磨李言瑾的反应,琢磨够了才接着道,“殿下该高兴才是,单大人……不,元大人关心则乱。只是殿下也得小心着些,我瞧元大人平日还好,妒心却重,见你跟那伺候起居的两个小丫鬟亲热,竟将人眼珠子给划烂了,啧。”
李言瑾不语,面无不霁。
王衿只得接着道:“下等奴才死了便死了,倒也无妨,只是他又弄死个荣和荣大人,这罪过便大了。师直则壮,你们那时没个伐西郅的由头,如何都不好。”
“倒是为我。”李言瑾淡然颔首。他前年与王衿站元府门前骂街之事历历在目,只叹物是人非。
“这你自然不恼他,只是娘娘死了,你还能不恼他?”
“一事论一事,珊儿之事自然要彻查,却与你无关。”李言瑾说完甩甩袖子走人。如何彻查,他心里却是没底。虽说宫里对查处怪死之事向来有套法子,但说白了不过是对嫌疑之人严刑逼供,如今那人成了元翊,李言瑾便束手无策,只得回宫再作计较。
“等等。”王衿见李言瑾要走,一时着了慌,大叫道,“你就不奇怪我为何如此恨你二人?”
李言瑾愣了愣,旋即微笑:“没那个闲功夫。”
李言瑾说的倒不是气话,他当真忙得空不开手来。朝中大小事务上下官员,该处置的得处置,该任免的得任免,回去还得开天祭祖……
至于王衿为何处处与自己作对,李言瑾查了查他的身世,想得半明白半不明白,只是觉着可怜,随他去了。
王衿四五岁便给卖到胭脂巷里,说来还在陆施琴家铺子边儿上干了些年头。起初是舀酒跑堂,长得灵巧些更要给人当乐子使,过了些年明白过来便暗里头接些别的活计,总之,这辈子算望到头了。只是某年某月,窑子里来了个少爷。
那少爷长得奇形怪状却怀黄佩紫,连随行家人都个个褒衣危冠,一见,便是个有声名的主儿。只是这皇城里,处处是爷,起先王衿倒也不以为意,单是小心伺候着。谁知那少爷一来二去瞧上了他,虽不曾带他回去,但也教他读书认字,供他好吃好穿,又听说他家中管教得严,这便愈发景仰起来。
隔一两年,王衿才知这少爷竟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李言秉,还是皇后娘娘所出,再想起这些日子来那人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心下欢喜,便死心塌地地跟他了,只怕他不要。
李言秉也是器重他,事事讲与他听。王衿出身烟花柳巷,从小耳濡目染得厉害,知李言秉不碰自己实属不常。而李言秉在男女之事上又是胡闹惯了的,无论如何没有相敬如宾一说,是以王衿对此事耿耿于怀。一日,见李言秉与一少年并肩走在路上谈笑风生,王衿心中狐疑,偷偷尾随了去。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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