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页)

只得答应道:“娄世兄意思,不想着算。”希侨道:“莫非嫌择我么?他是孝廉公之子,又新进了学,自然要高抬身分。依我说,先祖做过方面大僚,也不甚玷辱他。”隆吉急口道:“他说他常在学里,恐怕一时礼节答应不到,惹弟兄们不喜欢,没有别的意思。”

希侨道:“这就是了。要之,咱三个人,也就够了。久后遇见合气的,再续上也不迟。你且说结拜定于何日,我好送帖相请。”

隆吉道:“头一次共事,也难就在府上。舍表弟说,先寻一个公所地方会了,然后彼此相请,好来往。”希侨道:“也没这个妥当地方。”隆吉道:“我与舍表弟议定,在地藏庵范师傅那边。每人二两分金,叫他摆席。”希侨道:“二两太少。他出家人,不图落些余头,该白伺候咱不成?况且二两银子,除了落头,也摆不上好席面。依我说,我送酒一坛,再备几样莱儿送的去。也恐怕姑姑家,整治的腥白白的,吃不的,却怎么了?”隆吉道:“大哥虑的是。但天色晚了,我回去罢。柜房里没人,且是黑了,街上行走不便。”希侨笑道:“关什么要紧。不如今晚住下,咱弟兄说话罢。就是回去,夜深了,打上我这边灯笼,栅栏上也没人敢拦:锁了栅栏,他们也不敢不开。”

说未完时,一声叫:“家人摆酒!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都瞎了眼,漆黑了,还不上灯么?今日是该谁伺候客哩?明日打这忘八羔子!”嚷声未毕,只见两个家童,掌定两枝大烛,放在案上。酒碟儿随后就到。希侨还骂了两句。王隆吉也不敢过为推辞,只得坐下。把酒斟开,希侨尝了尝,骂道:“这是前日东街的送来一坛南酒,我说不中吃,偏偏你们要拿来亵渎客。你们这些狗撞的,单管惹人的气!快换了咱家新做的‘石冻春’来。”果然又换了酒。希侨道:“这明日地藏庵的事,贤弟你自安排,明晨我就送分赀去。日子就定在初三日罢,别的日子我不得闲。”隆吉道:“就是初三,不用再改罢?”希侨道:“岂有再改之理。”

吃了一会,王、隆吉要走。希侨道:“贤弟可笑。若说哑酒难吃,我有道理。”一声叫:“宝剑儿,前院请满相公来,叫他把琵琶也带的来。”少顷,满相公到了。隆吉起身,欲待作揖,希侨道:“不必,不必。老满你就坐在这边罢。”家人斟酒来,希侨道:“你唱个曲子敬客。”隆吉道:“不敢。”满相公果然唱了一套。唱完,说道:“聒耳。”隆吉道:“聆教。”

希侨道:“果然聒耳不中听。取大杯来,咱们猜拳罢。”隆吉道:“我不会猜枚。”希侨道:“不猜拳,咱们揭酒牌罢。”宝剑儿取过酒牌,举个大杯,放在中间。希侨道:“这磁瓯子是敬客的?快去楼上取我的斗来,只要三个罢。小心着,要是打碎了,你那一家性命,还不值我那一个斗哩。”果然拿出三个锦盒儿,取出三个玉斗。灯光之下,晶莹射目。希侨道:“不必斟酒,揭了牌,看该谁喝。”隆吉道:“我不懂的。”满相公道:“上边自有图像,注解的明白,谁揭着,谁再不能赖过去。”

希侨把牌揉乱了,放在盘中,说道:“贤弟,你是客,你先揭。”

隆吉道:“我不明白。”希侨道:“我一发先揭一张。”揭过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架孔雀屏,背后站着几个女子,一人持弓搭箭,射那孔雀,旁注两句诗,又一行云:“新婚者一巨觯”希侨道:“贤弟几日完婚?”隆吉道:“不曾。”满相公道:“少爷喝了罢。”宝剑斟上一玉斗,放在主人面前,希侨只得饮干。轮着满相公揭。满相公揭了一张,上面画着一树花,一人举烛夜观,旁注云:“近烛者一杯。”满相公道:“少爷又是一杯。”希侨看了一看,自己果然与烛相近,说道:“这牌太向主人了。”只得又吃了一玉斗。轮着隆吉揭,揭了一张,上面画了一只船,载了个三髯贵人,一个美色女子,旁注云:“行商者一小杯。”希侨道:“这是范蠡故事,又有西施跟着,生意又发财。贤弟该一大杯。”隆吉道:“酒令大似军令,既是写的小杯,如何改大杯?”希侨一定叫宝剑儿斟了一斗,隆吉吃了,说道:“我委实是要走的。要吃酒时,我在家说明,就是一更二更都使的。我今日早晨出门,家中没说明白,家母也挂心,叫我去了罢。”这时天有半更了,满相公亦说:“少爷叫客去罢。”希侨酒兴未足,却也自嫌白淡没味,说道:“今晚全没兴头。既说伯母挂心,贤弟一发就走。改日就不许推托了。酒到底没吃什么,牌儿只揭了三张,记下罢。宝剑儿打灯笼,叫他们送到家。”一齐起身,送出大门。

隆吉骑上骡子,一对灯笼前照,送至春盛号铺门而回。

有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