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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退下前,她转身向众位书生再次屈膝道福,“妾身救夫心切,京中偌大,实在无处求诉,只得借与众位先生之信,等三少来此。冒昧之处,望先生们原谅妾身不耻。”

为救夫而抛头露面的女子,自带一份清丽脱俗,在场的都是落难人,将心比心,心底里均无有责备之念,而剩下的其他人等也均识趣得往院门外回避了去,将这个小院空了出来,以便言三少与书生们细细商议。

萧泓此行大致顺意圆满,该离开的脚步却粘连着不肯离开,萧泓是对耀辉此行究竟是何计算,揣测不透,则心计难安。非^凡&txt

言耀辉侧头一旁,对萧泓的示意故作未见。江暮“举荐”之事,牵涉也不简单,萧泓想要在其中获益,也得细细拿捏,不要守着这里,快点离去了吧。

不得耀辉回应理睬,萧泓正想再说道两句,陡然,有声音从耀辉身后所聚集在院中的人群中发出,“外界传闻萧将军,言三少都是温雅脱俗的人,居然也如此矫情,轻佻,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陡然的唐突之音,将已然暗流汹涌的小院气氛瞬间寒凝了住。

被捉了把柄了么,言耀辉转目看去。扬声讥讽的,却是刚刚还对他亲近相迎的“同窗”中的一位。

虽未有深交,却也未有冲突,无故发难,是谓为何?言耀辉尚未有所对应,萧泓柔和的轮廓瞬间沉毅。

退在一角的两名侍卫面色陡寒,压抑着愤怒而粗重的呼吸,紧握腰间短匕的手,青筋暴突:屋檐上,檐栏墙角暗影处,若许身影隐约而现。

大风无声,湍水无浪,烈火无焰,此刻,本聚集在一起的书生们悄然左右滑开脚步,默然与那位分隔开一个距离。这并非是孤立,而是,审时度势。

萧泓清冽的视线横扫过去,将那出言不逊的书生笼罩。长居山林,久离人烟,寒门书生免不得带着些许自诩的清傲,说其狂悖,那只是客套。横逆来袭,不思所以,反倒语出不逊,攻击他人痛处,当真不知所谓。

火不知其热,水不知其寒。世人以富贵为功名,真正世家子的气势,又岂是物欲集身的富家子敢可同日而语。书生执拗挺直的颈脖青筋显露,闪烁不定的眼神却透露出内心的懊悔和胆颤。

旁观着,山长轻轻捋须,面色不改,眼目中却晴朗深邃。心底里暗叹一声,这个出言不逊的书生,在行文对论中,算是有些才学,但就是不知内敛胸中那点愤懑之气,只此一点即可知,前程有限得很。书生们为求功名,苦读圣人文章,难免忽略了尘世俗情,又怎知,历代贤臣皆称孔孟门徒,治政方略却无不揉和黄老之学。至于“半部论语治天下”,原不过是嘴上说说,其实谁也不信只凭圣人留下的几句话就能施政,处理国计民生的。故此古人箴言有云:“文章之士不可治国”,是极有理由的。

做人真难,稍有不周全,即破了先前之功。骤然发难的这位同窗的心念,常在流言中徜徉的言耀辉心里清明,神州大地,千古以来,人之天性莫不徇私,素来许得陌生人发迹,万容忍不得身边的人晋升。口乃心之门户,心底里结垢下若许不平念头,内敛之功稍有不厚,一旦宣泄而出,可就收不回来了。只是常言说得好,痴汉偏骑骏马行,巧妇常伴拙夫眠,人生本无常,何须问不平。这位眼界也甚微小了些,只嫉眼前莫须有的体面,而勘不破言氏一族的困境,看来,才智有限得紧。

一个不谨慎,与人捉了把柄,虽不足以颠覆,却也颇有些闹心。言耀辉扫视向萧泓,恰好与萧泓回视过来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碰触对视过来的眼眸中的清冷,言耀辉心头一讶,一个他从未所知的萧泓,乍现眼前。

第九十四章

此刻,言耀辉却笑了。

随着三少的笑,两名随身的侍从垂下双手,静静退于一边,若许若隐若现的身影再次消隐了去。

看着萧泓,言耀辉笑意浅浅,嘴角翘起,眼角却往下拉,落在萧泓眼里,冷凝的心肝儿一颤一颤,跳个不停。

言耀辉明笑暗怒的脸色,让见惯了耀辉温润之态的萧泓有点怕怕,将怒气稍稍回敛,立即自省。一个性情素来温厚的人,一旦恼怒,其气势远比寻常人要震撼些,萧泓自省着,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对,惹了耀辉如此不快?

“萧将军请速速去酌办公事吧。”言耀辉再次督促。萧泓的真情性究竟是怎么样的,言耀辉半点都不想知道,目前,他只需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萧泓折损了他此行所要经营的行事。至于之前陡遇发难,在他看来,不过是耳边的杂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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