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 (第1/4页)

桌面上还摊着纸张和笔,纸页上面压着褚青色的纸镇,翠绿玻璃灯罩的台灯,开关的拉绳被拉断了,林凉哥后来系上了一个银戒当作拉环,现在戒指被摸的很是锃亮。台灯旁的笔架挂着几笔狼毫,再一旁是一摞宣纸,韩林凉并不热衷书法,但有时候会写上一张,他的字中规中矩,端正内敛,不见锋芒,不像陆安的字,游龙惊凤般完全不受拘束。

桌面右手边还有一摞他平时爱翻的书,最上面的一本,书签从书本中部斜露出头来,好像还在等着主人来读剩下的另一半。

眼巴巴的拿视线一点点的摸过去,陈芃儿心中凉沁沁的——什么都没有变,那些书,那些笔,那书桌,那台灯,那些东西一如既往的停靠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人没了。

唐律师开场白很简单,依照韩林凉先生生前嘱托,特将有关人等召集到此,宣读韩先生遗嘱。

每个人都是不声不响。

陈芃儿心不在焉,眼睛呆呆瞧了书桌,瞧上面笔墨纸砚书本字画,甚至连那狼毫微微叉开的笔尖,都能瞧的津津有味;亦岩站在她身后,两眼也只顾瞧了她,小心翼翼,明明她坐的这样安稳,他却总是一副怕她会突然哭出来的样子。

肖寻之依旧无波无澜,依窗靠了,双手插在裤兜里,在瞧窗外被雨水打得十分凄迷的花草,间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边渐渐噙上了一丝笑。

天津总店的张掌柜垂手待立,他接到韩林凉死讯匆匆赶来上海,一见陈芃儿就眼泪簌簌的掉,嘴唇哆嗦着,念叨着“东家,东家……怎么”。不过,他到底没敢当着陈芃儿的面多哭,好像怕冲撞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现下洗干净了手脸,换了干净衣服,眼圈和鼻尖还皆一片红彤彤的潮湿。

头发花白的吕嬷嬷和小丫头秋分,拘谨的靠边站了;至于代表韩氏族人的二叔与三叔,则木着脸坐在椅子上,颇有些满腹心事的模样。

人已到齐,一身黑色西装的唐律师,双手还戴了白色的手套,郑重其事的拿剪刀开启密封的文件袋,取出其中纸张,低咳了两下,慢慢的念将了出来——

为了防止遗产继承纠纷,特请范西屏作为见证人,并委托唐鸣时律师代书遗嘱如下。

吾,韩林凉。

吾在重病中立本遗嘱,对吾所有的财产,作如下处理:

一、霞飞路韩公馆宅邸一套,由吾妻陈芃儿继承;

二、邑庙区两条街的房产,及广昌在上海所有门面房产,由吾妻陈芃儿继承;

三、上海两所广昌棉纺厂及广州分厂,及上海所有广昌布行、药行,暂由吾妻陈芃儿代为管理、范西屏先生相辅。吾妻陈氏享有三家棉纺厂40%股权,范西屏先生享有5%股权,堂侄韩亦岩在此被吾收为养子,对吾妻陈氏需尽孝养本份,同时享有5%股权。而日后陈氏生下我的遗腹子韩襄夏,不论男女,此子(女)将享有另外50%的股份,且是我广昌日后唯一合法继承人。

四、天津广昌总店及所有铺面、家宅,以及宁河老店及宅邸,将由我的母亲继承,母亲年事已高,且重病未愈,如母亲能度过难关,则天津及宁河广昌一切事宜将由她老人家定夺。如母亲随吾一同上路,那将由天津总店张掌柜代为管理,天津宁河所有广昌的铺面的掌柜伙计,享有广昌10%的红利,待日后襄夏成人后继承。

五、余已将露香园戏院全权购入,在此赠于肖寻之肖先生,并附赠10万钱。

六、花旗银行存款30万钱,赠于吾好友陆安陆子清。

七、其余财产,包括股票、期货、黄金,皆由吾妻陈芃儿继承。

八、吾对父母不能尽孝,无颜入宁河老家韩氏祖坟,吾身后事交由吾妻陈氏安排,请将吾葬于上海。

九、吾妻陈氏,自幼与吾相识,感情甚笃,她年华正好,吾却撒手而去,余地下亦不忍见她孤苦无依。日后她若再嫁良人,任何人不得借广昌之名从中梗阻。

特此遣嘱为证。

立遗嘱人:韩林凉。

第一百三十一章墓地

第一百三十一章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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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都没有停。

落得也不大,但是又粘又冷,淅淅沥沥的一连落了好多天,也不停歇,好像孟姜无穷无尽的眼泪,让整个陵园看起来像笼罩在一层薄雾里。

参加葬礼的人正陆续下山而去,三三两两的人影,在雨雾里渐渐只落下一个个的黑点,只有她还固执的站在这里,站在墓碑前。

墓碑是整块汉白玉砌成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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