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第2/4页)

外戚政治的断桥上。

东汉王朝执政人物可分别为三种:外戚、士大夫、宦官。外戚是古老力量,士大夫和宦官是新兴力量。这三种人物互相斗争,构成东汉王朝全部宫廷政治史。”我们用下表说明他们在斗争中的关系位置(皇帝下加上者,表示他并非前任皇帝的儿子,因前任皇帝没有儿子或其他缘故,由旁支坐上宝座。)

东汉王朝皇族有一个重要的特征,即皇帝的年龄都很小。除了开国皇帝刘秀跟他的儿子刘庄外,其他皇帝,屁股坐上宝座时,最大的只不过十八岁,最小的还抱在怀里喂奶,这个现象使外戚政治的重演,不能避免。皇帝既然幼小,当母亲的皇太后自然成为权力中心。儒家学派意识形态和多妻的宫廷制度下,皇后很少跟别的男人接触,仓促间掌握全国最高的权力,必须面临着她十分陌生的政治行动,作最后决定,她的能力和心理状态,都无法适应。犹如赤身露体忽然被抛到街上一样,她恐慌而孤单,唯一可靠人物不是朝中大臣,因为她根本不认识他们,而是她平日可以常常见到的家属,她没有选择,只有这些人她才相信能够帮助她解决问题。

从上世纪(一)末叶,年仅十岁的第四任皇帝刘肇即位时,他的嫡母窦太后就依靠她的兄长窦宪。进入本世纪(二),一连串的娃娃皇帝出现,更加强这种趋向。第五任皇帝刘隆登极时只三个月,他的嫡母邓太后依靠她的兄长邓囗。第六任皇帝刘枯登极时只十三岁,他的伯母邓太后继续依靠她的兄长邓囗。每一外戚,都是如此在政府中冒出来。

皇帝幼小是外戚政治的唯一基础,所以外戚自己也尽力排斥年纪较长的继承人,以造成非实行外戚政治不可的形势。继承人如果已经成年,皇太后就无法掌握他,外戚就会失去魔杖,所以没有一个外戚不坚持拥立幼儿。第六任皇帝刘祐死后,他的妻子阎皇后升为皇太后,她跟她的兄长阎显决定摒除刘祐的亲生儿子刘保,而立刘祐的堂弟刘懿。这是一桩骇人听闻的反常措施,皇位不传亲子而传堂弟。但一看年龄便可恍然大悟。刘保那年已十一岁,而刘懿才八个月,掌握八个月的婴儿当然比掌握十一岁的少年,时间要久的多。

外戚中当权时间最长,声势最煊赫的,一是以邓太后和她的兄长邓囗为首的邓姓戚族;一是以梁太后和她兄长梁商为首的梁姓戚族。邓姓戚族当权三十年,封侯爵的二十九人,当宰相的二人,当大元帅的十三人,当部长级高级官员(中二千石)的十四人;将领二十二人,州长(刺史)郡长(太守)四十八人,中下级官员不计其数。梁姓戚族声势也很大,当权也三十年,封侯爵的七人,当皇后的二人,当嫔妃的二人,当大元帅的二人,妻子女儿被封为“郡君”(女性王爵)、“县君”(女性侯爵)的七人,娶公主的三人,将领五十七人。两大戚族的朋友、部属,和趋炎附势的苍蝇政客,共同组织一个当权集团,迄立在政府之中,盘根错节,不可动摇。

可是,外戚们大多数不知道珍惜权力,而只知道滥用权力。只知道贪污暴虐,一味追求物质上的享受。梁姓戚族比邓姓戚族更堕落,尤以梁冀这个恶棍集凶恶愚顽之大成。这当然引起外戚集团以外新兴阶层士大夫们的抨击,不过士大夫显然居于劣势,因为魔杖握在外戚手中。失败的士大夫最好的下场是被免职,但大多数都被砍头或自杀。最传奇的是杜根,他要求邓太后把政权归还皇帝,邓太后下令把他装到布袋里,就在金銮殿上当场扑杀。想不到杜根跟纪元前三世纪的范睢一样,有最好的运气,在被拖到荒野丢弃时,悠悠苏醒。但他仍假装死亡,僵卧在那里三天,眼中都生出虫蛆,然后才逃到深山中一家酒店当伙计,十五年之后,邓姓戚族失败,才敢出面。

不但士大夫在斗争中会失败,纵令皇帝自己,如果他想收回本应属于自己的大权,他也同样面临危机。第十任皇帝刘缵,他九岁时,受不了梁冀的傲慢态度,说了一句“跋扈将军”(跋扈,蛮横之意,大概是二世纪时流行的口语,否则一个孩子不会脱口而出),梁冀立刻就把他毒死。

政权、军权全部控制在手,外戚似乎立于永远不败之地。

四 土大夫及门第的形成

士大夫,是中国社会特有的产物。某一方面类似印度的刹帝利,某一方面类似欧洲中古世纪的僧侣教士。事实上,士大夫即知识分子,在儒家学派定于一尊之后的漫长时代中,当然专指儒家学派的知识分子,有时也笼统称之为“读书人”,当然读的是儒书。在当时环境,他们以作官为唯一的职业,所以更精确地说,土大夫即担任政府官员的知识分子,包括现职官员、退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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