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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二等,秋来一道雇船去杭州?”
他们兴高采烈,唯有绍先因为不中,郁闷了一路,回去和哥哥床笫联欢,这才振奋起来。柳生在绍兴府听了那么多嘉奖自己的话,暗中羞恶之心发作,本来便欲拒绝这不正经的事:“经大老爷之口,人人都道我们孝悌,这哪里是孝悌的勾当?你年幼不懂,我却听着汗流浃背,羞得没地缝可钻——还不赶紧悬崖勒马!”绍先偏是有歪理:“哼,说什么孝悌,你当我不懂?从前顾先生跟我们讲《孟子》‘孝悌之义’那一句,就注解说:‘悌,善兄弟也。’又说:‘弟爱兄谓之悌。’我们做这种事,难道不是兄弟和睦友善,难道不是兄弟爱哥哥?圣贤君子,只说不要‘兄弟阋于墙’,也没说过兄弟不能在床上相好。”
世上的事,道理永远讲不过歪理,廉耻当然也敌不过无耻。春暖花开的季节到了,屋顶的天窗又掀去茅草露出来,夜间洒了一床的白月光,兽性的肉搏也似乎在这朦胧光晕下变成了爱欲的缠绵。柳生抱怨被子和床单容易脏,绍先就说:“谁让你老忘记事先垫上东西?”柳生道:“每次谁要跟你缠!有什么事先?”绍先嘻嘻道:“那你有本事每次不让我缠啊,事先变事后再埋怨有什么用?”
柳生说不过他,过了一天,自己带了一大捆草纸回来,默不作声藏在床里面。绍先趴在窗台上看见他做贼一样藏着掖着带东西回来,忍不住要笑。河堤上一排柳树正飘着飞絮,十里春云漫漫白,两个人的天地,快乐得如在云端里。
坟场草屋旁也有株大柳树,枝桠繁盛,直拂到门口来。绍先不大待见这柳树:“长枝密叶的,烦死人。春天飞絮多,夏天长杨辣子。”柳生道:“坟场的树都是有主的,不好砍。再说有这树,刮风下雨也替我们屋子有个遮挡,枝条也有些用处。”因为绍先抱怨得多,就折了一根横枝,雕了管五音不全的柳笛教他吹。
夏夜漫长,兄弟俩睡觉迟,灯下念书念到乏,绍先就拿出笛子吹几个走调的音,这时节抬头,就会看见对面柳生也不念书了,脸孔隔着油灯焰头,笑眉笑眼瞅自己。桌下点着熏蚊子的艾草,弥漫着微香带辛的青烟,两个人的心田,欢悦得如在芳草丛中。
夏秋之交连续下了几天暴雨,白天黑夜困在屋内出不了门,柳生接的抄写活计怕弄湿了,在桌子上撑开伞顶着写字。屋内一排接漏雨的碗盆过一阵就等满了水,绍先跑来跑去倒出门外,忽然抬头,看见大雨里有人踩着木屐穿着蓑衣一步一跌走过来,走近了却是顾先生,抹着脸道:“秋水大涨了!正好过几日停了雨,就趁水行船上省府去应试。柳小友准备好盘缠不曾?我们同包一艘天平船去罢。”
绍先被他害得这科没有中秀才,看见他就没好气,说道:“我哥哥同县城摆相面摊子的那个先生约定了,一道去杭州,不好搭先生的伙。”顾先生反而高兴:“是那位善风鉴的王朋友么?难得他今年也去得秋闱,三个人分摊更省钱,大家一道罢!”
柳生寻思着说:“三个人搭天平船,不好行,要不再约一个?”那天平船又叫“浪船”,江南地区常见,配有厅舱,吃住都包,长途乘坐比挤只能坐的夜航船舒服,只是这船吃水浅,行驶的时候两边人和物必须保持均重,稍有失衡就会倾斜,三个客人不好分配空间。顾先生说:“一时哪得那么凑巧?将一侧多压行李货物也就是了。”绍先赶忙插嘴:“带上我不就是四个人?正好走。”
柳生因道:“你今年又不考,去做什么?省府开销大,没得浪费钱钞。”绍先恼道:“哥哥又不是没钱,绍兴府人家送你的盘缠银子,分明一分也没动,为什么不舍得带我!”顾先生也道:“考试的辰光,连日连夜要攻书、要入场,你兄长又是第一次去考,手忙脚乱难免的,哪有心思照管你?”绍先道:“我都会照顾哥哥,哪用哥哥照顾我?好先生说个情,我一点不闹人的,我要去杭州玩!”
少年人的撒娇,年长者最是抗拒不住,最后还是顾先生先口软:“算了,带他走一遭,也好教见个世面。迟早他也要去考的。”柳生早就心软了,只是怕先生作难,先生一松口,当然没什么不听。两下约定了出门日期,顾先生是惯家,负责包船,柳生就冒雨去县城寻相面先生通知上路,绍先在家里欢天喜地收拾行装。
出门的日子是雨停后的第一个大晴天,河道里水已经漫到和岸边平齐,船尾摇橹鸦轧如语,从姚江转入运河,北上杭州。秋高气爽,天青云淡,去应试的心情好比满涨的秋水,盈盈要漫出正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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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柳絮风之六 。。。
绍先从小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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