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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缙偏头看着君言,君言也迎上他的目光,清清泠泠,君言的眸中仿佛一汪潭水,深不见底,带着戚戚的哀意,却不知道,哀的是贤妃,还是自己。
齐缙怔了怔,张了张唇齿,似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未说出口,只道:“你扶元昭仪出去透透气吧,这大殿里往日也未曾觉得今日这般闷窒。”
六宫后妃们纷纷惶惶,闷窒,是觉得她们站在这里碍事么?
君言顾不得齐缙之后说了什么,扶着缓竹直往殿外回廊上去,穿过回廊再向后一段,便是一方池塘,池中常植菡萸,池外则植美人蕉,奢华至极的翊坤宫中,这是唯一一处娴静淡雅之地。
贤妃很少来此地,只觉得皆是碧色,索然无趣,不过这里却也被宫人打理的紧紧有条,如今绿蕉落雨,如银珠碎玉之声,妙绝于耳。
主人未曾留心过,从此也不会再有心了。
“缓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君言斜倚了廊阁便,月白色的纱衫隐隐掠过雨水的痕迹。
“申时二刻了。”云迟答道。
好快呀。
也许贤妃从来不知道,越过这碧色池塘,往远处,可以瞧见高处的琼台,君言上一世的记忆里,记得贤妃曾在那琼台之上献一曲江海清光之舞,赢得圣上世外仙姝之赞赏。
原来从前里那么情深意重,那么荣宠一时,那么皇恩浩荡,也是可以在顷刻之间崩塌的。
一切皆是皇上的意思吧,不然任是谁也不敢对殊荣如此的贤妃娘娘下手,原来旦夕祸福,性命长短,全在那个人一念之间,什么白头偕老,什么生死不离,这是不是,只是笼络身边棋子的一句戏言罢了?
君言不知道,自己已经钻进了无穷无尽的牛角尖里不能自拔,而齐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失去了君言的信任。
她的脸色煞白,忽而嘴角扯出一个冰凉的弧度,缓竹看得心惊,正要上前,只见身后一名青衣宫人急步而来,至君言面前一福,婉然清浅的声音却像是雷声一样轰炸在君言耳边。
“昭仪娘娘,皇上让您快些回去。翊坤宫贤妃娘娘,薨逝了。”
☆、第64章 唐北
下不完的雷雨像是要打进每个人的心间,外室里跪了一地的妃嫔,唯独皇上与皇后站在那里,不发一声。
“请皇上,皇后节哀。”从内室里走出来的太医掠开袍子跪在皇上跟前,甚至有几个胆小的都已经发出微微的颤抖。
上位者的死亡,或许不是他们的责任。可作为太医,若是皇上动怒,最先牵连的,必定是他们。
那看护贤妃胎儿的吴彦也吓得面色惨白。只需齐缙一句话,他就会马上被拖出去斩首。
可外室里静得可怕,像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
片刻,不知由谁带的头,底下的妃嫔里传出嘤嘤的哭声,随即愈演愈烈,个个都像是悲痛欲绝的样子。
好像死的并不是从前打压妃嫔的贤妃,而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君言轻垂螓首,并没有哭。她跪在宜妃后头,紧紧咬着下唇。
不可一世的从一品贤妃,就这么薨逝了。
而君言却固执的以为,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出于政治,出于皇位,君言知道皇上并没有错。
可是出于感情,出于情分,君言始终如鲠在喉。她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她对齐缙心生畏惧了,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后宫妃嫔逝去,君言心底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宋贵人死的时候,齐缙面无表情,心硬如铁。
贤妃去的时候,齐缙从中下手,母子俱毁。
可她们哪一个,曾经不都是齐缙的宠妃吗?宋贵人娇憨可爱,贤妃是王府侧妃。君言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动这个恻隐之心。可她就是害怕,齐缙的爱让她觉得越来越虚无缥缈。
是不是他对每一个妃嫔,都说过同样的话。然后在利用完了,兴趣淡了的时候,就可以随意丢弃呢?
上一世的自己,根本没有体现过这种感觉,而这一世,站在风口浪尖的君言,因为齐缙的爱,愈发惶恐了起来。
不会背叛的,只有自己一个。君言闭了闭眼,神色有些疲惫。
她感觉到了帝王家感情的不可依靠,如果仅仅是因为齐缙现在的宠爱,而立足于后宫的话。君言觉得,实在站不稳脚跟。不得不争,不得不斗。为了自己,也为了大皇子。
贤妃送丧的钟声敲响,何璃枝最终还是以皇贵妃的身份入了妃陵,结束了她短暂,并且充满争议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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