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2/4页)

夏宸上次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本唐史。

这次看到的却是红楼。

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红楼却是可以从小看到大的,人心世故、情爱恩怨,薄命佳人,多情公子,都是值得一看再看的。

老爷子有个师兄,研究了一辈子红楼,有次来做客,和老爷子说起红楼,有个论调很精彩,说是“不爱黛玉者,不懂红楼。”

现在的社会,许多人都喜欢别出心裁,说黛玉尖酸,黛玉刻薄,宝钗识大体,湘云娇憨爽朗,振振有词地说审美观各异,不喜欢黛玉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这话的人,其实都不懂红楼。

曹雪芹写红楼,宝玉其实几乎是曹雪芹的化身,宝玉爱的是黛玉,曹雪芹又怎么会不爱黛玉,无论是篇幅还是情感,黛玉都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葬花、联诗,还有和宝玉的情感纠葛,曹雪芹笔下的黛玉这样鲜活,又这样可怜可叹,字字血,句句泪,结果有人通篇看下来,只得出一个尖酸刻薄的印象。

无怪乎那位师兄叹:“世人辜负曹公甚矣。”

据说,民国有个草台班子,擅长插科打诨,颇得某军阀喜爱,有次,那个军阀贺寿,班主绞尽脑汁,唱了一出红楼梦的《玉生香》,让那个唱宝玉的小生言语轻薄,讲了些不入流的笑话,那个唱黛玉的旦角也配合他一起讲浑话,宽衣解带,台下的士兵看得开心,大声喝彩。结果那个军阀面沉如水,拔出枪来,先毙了班主,又抵住那个旦角额头,道:“你这种货色,也敢唱黛玉!”

夏宸不是文人,他也不会像李老爷子一样,画什么黛玉葬花图,他只是个十九岁的青年,他看红楼,也有感触,却不是文人式的伤感。

就像李祝融看红楼只看出贾府和皇宫间的阴谋一样,夏宸看红楼,也只看出了被能力所限的无奈。

他不是宝玉,他喜欢的人飞扬跋扈,尖酸刻薄,他喜欢的人也挑剔得很,最难伺候,他喜欢的人,现在也不在他身边。

他是夏宸,习君子学,却被李祝融灌输着“能力决定命运”的论调长大,他骨子里是骄傲的,却为了一个叫陆之栩的人俯□去。

晚饭的时候,老爷子问他:“在外面读书,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他笑了笑,淡淡道:“遇上了一个。”

老爷子很是惊讶,他这个外孙有多挑剔,他也是知道的。

“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夏宸笑了起来,扒了一口饭,道:“再说吧。”

新年的第二天,陆之栩的中饭是林佑栖做的。

林太后骂人是一等一的,做饭却很一般。还好夏宸做了不少菜放在冰箱里,他只是热一下就好了。正好冰箱里有白菜,林太后纡尊降贵地炒了个白菜,陆之栩一脸郁卒地坐在桌边,屈起一条腿放在椅子上,嫌弃地夹了一片白菜,尝了一口,“呸”地吐了出来:“真难吃!”

他是很奇特的人,即使他现在眼睛浮肿,不是哭过也是失眠,整个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却还是一样的颐指气使,挑剔得不得了。

林太后懒得搭理失恋的人,等陆之栩吃完饭就迅速地收拾桌子。夏宸不在,没人管陆之栩,他把空调打得很高,脱得只剩一件白衬衫,仰在沙发上玩平板电脑,愤怒的小鸟和切水果都不能拯救他了,他只能靠看法典平复一下心情。

林太后收拾好了饭厅,穿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走过来,他对穿衣服向来不讲究,这件衣服还是那个叫柯尧的学生陪他去买的,很宽的低领,他皮肤苍白,被黑色一衬,显得十分冷漠。

他在茶几上翻出一本法医杂志,坐在地上看了起来。陆家的地毯很软,他坐在地上,靠着陆之栩的肩膀。

他们之间的友谊很诡异,平常都表现在对骂和互相拆台上,但是如果其中一个真正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另一个人却是最能理解他的。

像现在,林太后就很能理解陆之栩。

他们是一样的人,冷漠是因为经历过失去,骄傲是因为不想被拒绝,他们其实都像蜗牛,坚硬外壳,柔软内在,被人骗着剥了壳的蜗牛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愤怒,现在无论说什么,陆之栩都绝不会原谅。

即使夏宸再善意,再温良无害,再喜欢陆之栩,现在的陆之栩都听不进去。

在他眼里,一切都是借口。

欺骗就是最大的罪。

林太后看了一会杂志,把它放回去。发现陆之栩仍然在看法典,不理自己。于是在茶几前趴了下来,熟门熟路地掏出一个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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