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我蹲下来,去触碰他的血,很凉,却带着他的体温。
我突然像还魂一样清醒过来,意识到他还有可能活着,跌撞着摸索着电话打了救护车。
之后的很多东西我印象都很模糊,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电话中报出地址,怎样把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抱起来送上救护车,就像冥冥中有一条线连着我的脊背,操控着我不能轻易放弃。
唯独对一路招摇鸣笛和白得刺眼的床单还有点印象,回忆中有一些片段关于医生,他让我代表家属签名,下着病危通知,眼神却是那种见过不知多少生死的习以为常的冷漠。
我一下子意识到,我可能是他唯一熟识的人,而他也是我在这世间最后的亲人。
幸好,他的血型很常见,一袋袋的血顺着管子输进他的身体,我急切地看着血袋里的殷红液体不断减少,盼他再多吸收一点,然后下一秒就会醒来,露出他熟悉的安静而微微漠然的眼神。
我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的脸,突然有点想笑。他还是这样,像是不会照顾好自己的小男孩,病号服宽松地把他包裹在里面,他的嘴唇像是永远不会有血色,有点薄,但是看上去很柔软的样子,甚至让人有点想触碰。
很想把他叠起来装在口袋里面,看他扒在口袋的边缘满脸震惊。
很想摇醒他,看他初醒迷茫的样子,然后在他耳边大声质问他,你怎么能这样莽撞。
然后他一定会恢复淡定的表情,给出老成的答案。
这么想着想着就笑了,然而可惜的是,我不能够。
第一天过后,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再看他了。
看着他安静地闭上眼睛的样子,不过是沉睡的样子,然而或许再也不会醒来。
真的没有办法,亲眼看着他在我的生命中逝去。
我坐在他的病房外面,挑了个离他最近的位子,即使隔着墙,我们之间也没有多少距离。
我从口袋里摸出他的那份素描,可以想象出他勾画线条的模样。
原本真的没有什么的,但看到这副画,不知为什么,泪意渐渐渲涌。
可是到底不想哭出来,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他。
他真是太过安静。
我却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的声音,那些碎片边角锋利,轻易地能划破一个人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心冷
我还记得急救室红灯闪灭,医生说他过了危险期的刹那,一瞬间觉得感谢上帝。
然而那么久了,他还没有醒。
医生告诉我,其实他看上去失血过多,但生理的因素可以挽回,但他执拗地不肯醒转,可能是潜意识中他并不想回来。
我当时茫然地想,他真的不要我了吗?
但我依然宽慰自己,他只是,还没找到一个契机,或是想用时间平淡我的怨言。
然而我还是常常不辨方向,想着出去走走,走着走着自动地绕回他的病房。
我隔着窗户看他,模模糊糊地想着,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周之后。
那个戴着冰冷面具的医生来通知我,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微微的不耐和讶异。
他又重复一遍:“你的家属已经清醒了,随时可以探望。”
我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每个字拼起来的含义。
眼前的事物有点模糊,我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很好地克制住了一切涌动的情绪,平静地,至少看似平静地走进病房。
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他面对着门侧躺着,房里的空气不是很好,还有与他一样的病人正呼吸焦灼,吞吐着浑浊的气体。
他的视线很快对上我的,眼睛如同一面光滑莹润的镜子,完整地映出我的脸,我显得精神不佳,然而脸上那种激动而兴奋的神情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只是这种状态才持续了几秒就消散了。
很多天没有见了,若说一日三秋,那便是几十年。
所以,他变得很陌生也不该太过惊讶。
一直靠葡萄糖维持生命,他瘦的不成人形了,脸部线条近乎刻薄的尖锐。他的眼神是兽一样的淡漠,像是毫无情感,我几乎不能在他身上找到什么人类的痕迹。
“醒了?”我看了他很久,才低低地问。
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是极低哑的喉音。
我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却难以开口,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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