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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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台怄得内伤,还不敢在父亲面前明目张胆赌气发作。到了沈太常正式收养月仪为螟蛉子的那天,也是择定的给虹台加冠的日子,他想眼不见为净都不成,只能勉勉强强被父亲逼去家庙。当着合族的人见月仪拜了祖宗拜养父,又拜遍全族长辈,从此改姓为沈,去掉名字中的“月”,单名一个“仪”字,虹台自己大名单讳一个“作”字,字“则成”,沈仪就取字“天成”,俨然雁行排列,棣棠相连。
月仪拜遍长辈之后,便来拜见兄长。虹台平日受过他无数磕头,此刻哪里拉得下脸回礼,却被父亲教训道:“此后你们就是兄弟,兄弟大礼相拜,怎生安然受了?”虹台简直要哭,只好下礼,和月仪对面平磕了头,互相改了称呼,心内一片哀嚎:“完了,父亲只知道收书童为养子,我却是和娈童做兄弟!以后还要同去考试应举,一辈子摆脱不得……就算别人不知,我心里也是膈应不过,怎么消得这耻辱?”
然而不为人知的耻辱,也只好内心不自在,到底颜面无伤,事实无碍。这一年沈虹台格外发愤,不待月仪举业进步,自己抢先中了院试,做了府学生员。月仪隔一年才同样考中,进的却是县学。从此吴江县人人称善,都道沈家二子瑶琳并美,兰桂联芳。
月仪中秀才这一年,是正德十五年庚辰。沈家长子沈作则成二十岁,次子沈仪天成十六岁,沈太常看着这一对佳秀子弟,老怀欣悦,只道人生圆满,莫此为甚,林泉之乐,都在天伦。岂知次年春暮夏初,忽来消息:“正德皇爷驾崩了,朝中迎立兴王世子入继大统,改元嘉靖。新皇即位,拨乱反正,诏许正德年间,在京内外大小官员人等,有忠直谏诤、因言忤旨,自陈致仕养病而去的,酌情起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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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虹台月之四 。。。
沈太常要复职回京,第一个喜坏了大公子虹台,被父亲严厉管教了几年,终于又一次奉送老爷上京,自己落得当家作主了。更喜的是沈太常道两个儿子都大了,也应该见一番世面,于是携二子同舟上京,带他们游览北国风光,拜会同僚朋友。沈虹台从来生长锦绣江南郡,如今才领略富贵帝王乡,看皇城巍峨,睹百官威仪,不由得肃然起敬,油然羡鱼。沈太常趁热打铁教导:“明年壬午,就是乡试年,你们兄弟要去留都应考,盼望‘两枝仙桂一时芳’,早日连捷入京,不要辜负我苦心教导。”
虹台第一次不觉得老父说教烦人,自己心内攒着志气,拜别了父亲还乡。父亲这番话句句打中心眼,只有一句不服,在回乡的船中就冷嘲热讽对月仪发作了出来:“什么‘两枝仙桂一时芳’,难道还要我和你同榜?你有这本事,我还没这面子!”
他自从和月仪兄弟相称以来,一直心气不服,当着父亲的面持兄弟之礼,背地里还是轻蔑如旧。好在月仪素来羞怯安静,对兄长只是一片恭顺,当面不会同父亲告状诉苦,背后也不会和哥哥顶撞回嘴,听了虹台的话,只道:“父亲引的是小杜诗句,‘两枝仙桂’云云,原指双试连捷,两榜登科,并非说要二人同榜。兄长多心了。”虹台道:“哼,卖弄你熟悉诗赋?我也不是还要你串通作弊,才能背诵《赤壁赋》的时节。”这句话说完,自己先笑了,当晚兄弟同寝。
大约沈太常收养月仪的唯一好处,就是不再防范虹台对月仪有邪念,太常是忠厚君子的想法,说道:“都叙了兄弟之伦,名分已正,哪有以手足作龙阳,做这般没天理的禽兽勾当?”却不知被窝里的人伦,从来会化为禽兽本能,虹台脾气不小,天理却不多,既然没了禁令,白天要在父亲面前做出个兄弟情深,黑夜自然也要在榻上叙个手足敦伦。
这时候沈虹台二十一岁,被父亲以功名相期许,拘管着尚未娶妻纳妾,正是血气方刚精力有余的年纪,月仪十七岁,也不再是前几年懵懂青涩情窦未开的童子。关系尴尬,一丝也不影响枕席胶漆。就连回到家里,也以一起发愤读书应试为名,不再去舅父家听教,兄弟俩日夜厮守在一起。到了次年八月,秋闱将开,虹台虽然不乐意和月仪同考,却到底不能不带他一道,上留都去应乡试。
乡试是科举功名的第一道关,合省举子聚集来考,规模自非秀才科考可比,何况南直隶应天府又是全国科举最盛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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