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廷争面折,一代直声,为同情农夫而直言。

从上述梁、冯二人的“不快”始,到“为玉帛”止,可知双方都是有理、有礼、有节、有度的,不像有些媒体的夸大其词。

最初《梁漱溟问答录》面世,影响甚大。或因这种问答的形式,让人误以为 “答”是一丝不苟的“实录”,也或因执笔者对问题的描述有失误、措辞不当,有意或无意地拉大了梁、冯两人间的距离。冯友兰之女宗璞立即写了《对〈梁漱溟问答录〉中一段记述的订正》以正视听。“问答录”的作者并没提出异议。十二年后梁漱溟长子梁培宽又写《冯友兰先生与先父梁漱溟交往二三事》坦言“问答录” 确有“失误与缺陷”。17无法倾听三方声音的读者,不免产生困惑。鉴此笔者饶舌一番,力求客观地复述一下事情的始末。

梁漱溟与军阀韩复榘的交情不薄。

韩原是冯玉祥的旧部,当过冯的“司书生”。因韩念过私塾,读过四书五经,写得一手好字。又善战,深得冯玉祥的重用。冯治军甚严,韩某次不服军令,冯当众训斥,令其滚,并罚跪于会场外墙根下。散会后,冯怒气未消,又给他一耳光,才说:“起来吧!”韩复榘一气之下带领部属开往山东。恰冯玉祥正与蒋介石混战,蒋介石乘机立即任命韩为山东省主席,统治山东八年。

梁、韩相识早在1922年,梁漱溟应冯玉祥之邀,在北京南苑给冯的官佐讲儒家哲学,当时韩复榘是营长官衔,由这次听讲学认识了梁漱溟。后韩任河南省、山东省政府主席,恰梁在此两地搞乡村建设试验重逢。韩为梁的乡村建设试验提供了诸多方便。

韩复榘后来在抗战之初不战而逃。蒋介石为杀一儆百或剪除异己杀了韩复榘。梁漱溟谈对韩的印象时,称他读过孔孟的书,并非完全是一介武夫。

此外,梁漱溟对梁启超向为敬重。然在纪念梁启超的一文中不独表彰他的功德,还评判他在政治上的得失;梁又与熊十力交谊亦深,在追忆熊的文章中亦“指摘”其著述有粗疏和错失的弊端。梁认为“学术天下之公器,忠于学术即吾所以忠于先生”,以为只有此举才不负四十年的交谊。

梁漱溟就是这样的一个“怪人”。他的这种处友方式,他的迂阔与率直在同辈学人中大概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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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事(1)

仁者寿。

1988年6月23日,梁漱溟的人生大幕垂下。享年九十有五。在近百年人生舞台上,他饰过主角,演过配角,跑过龙套。辉煌也罢,暗淡也罢,与世人一样,都是历史中匆匆过客。所幸者他以长寿之资,在朋辈友人中最后一个把笑声留给观众。

他弥留之际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累了,我要休息!”

对于死,他早参悟已透。他认为佛家对生命的态度是“不求生,不求死”,顺其自然。他于1988年4月底因病入院,儿孙昼夜轮流陪床伺候左右。5月他还接受一台湾记者的采访,只说:“注意中国传统文化,顺应时代潮流。”此可视为他的遗言。5月11日他把长子培宽呼之床侧,示意有话要说。培宽备好纸笔。他说: “人的寿命有限度。大夫说医生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的命已经完了,寿数就这样了。有时候吃点药,吃点合口味的东西,就可以了,不必延长寿命。”培宽问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他只坦然地说:“火化。”

梁去世后,例行的追悼会是要开的。中央统战部为梁漱溟起草一份《生平》。关于1953年一事第一稿中写道:“受到不实事求是的批判。”家属认可。可在修改稿中莫名其妙地被改为:“受到批评。”“第二稿和第一稿的区别在于,第一稿隐含梁漱溟不曾反对过渡时期总路线之意和因此而受到不恰的批评之意。但后来这两点意见被去掉,即恢复当年的提法。”本来统战部以尽快送印刷厂打印为由不让家属看修改稿。经家属再三要求,才让过目。家属在电话中向拟稿人表示反对:“如不改为第一稿中的表述,家属将不出席次日(7月7日)的遗体告别式。”统战部不得已,约请梁氏兄弟去面谈。梁氏兄弟表示,文字如何表述,以事实为准。当年明明是“批判”,《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上白纸黑字写的是《批判梁漱溟的反动思想》,现在为何将“批判”改为“批评”,令人费解。对方无言以对,只反复重复劝其“希望以大局为重”、“明日家属务必出席遗体告别式”一类的话。家属据理以争,不肯让步。家属不在乎评价如何,只要合乎事实就行。梁漱溟生前概不接受说他反对总路线,子女们就不能替他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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