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1/4页)

濮落走在他的身侧,一股蔷薇冷香缭绕不散。

“佛门三毒贪、嗔、痴,是人之本性。佛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八苦,个个入心,实则是人,定然皆有。所谓佛,怕就是弃了心的人。而人,则是守着心的佛。八苦入味,三毒侵身,凡人,较之超脱圣人,一步一步走得更为踏实,一辈子也不算枉活了。”

来到内院的酒窖,由尘站在台阶上,指尖一弹,两边的油灯亮起,照耀着阶下的路。

濮落跟在身后,仔细回味着刚才那几番话:“只是凡人而已,廉君可是想以凡人痴执提醒自己,不要错过什么?”

由尘轻声叹息,缓缓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我们连凡人都不如。”

妖魔邪道,在佛眼中,只有“诛杀”二字。

身为精怪之物,即使修心,在世人佛陀眼中,也是非正。只因,他们更次于凡人,不懂人情,飞升上界之前,还要经受脱胎劫难,曲解骨骼,幻化人形。

濮落顿住脚步,昏暗的酒窖内,四处飘荡着酒香,一罐一罐或大或小,从封泥中散出的气味,或是清甜宜人,或是火烈醉人。

“你不必将自己与他人比较,”他伸手接过由尘刚挑出的酒坛,里面飘出的气息冷香沁鼻,“你是唯一的,任何人都比不了。”

不待由尘反应,又问:“找这些酒,有何用处?”

由尘淡金色的眸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不动不语,忽而轻勾起唇角:“当然是有用处。挑好酒后,等下就要劳烦上仙了。”

濮落不解,看了看他,墨色的眸子里略带了些警惕:“你又想如何?”

这一路,虽与眼前人亲近了不少,但也让他看清了狐族天生的狡黠,若是稍不注意,便被他绕进了死胡同。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由尘很喜见他在某些事上屈于认输。

“放心,只是要点你的紫蒲藤而已。”凤目浅瞌,笑意中带着一丝天生的狐媚,合着本身的深深冷淡,奇异的不让人觉得怪异。

“城中百姓多染了瘟病,我怕再不遏制,不久便会爆发一场严重的病灾,即使不血流成河,也能使一座生城,瞬时变成死城。这些酒酿里,有些我曾融了些老君的仙丹,若是拿出来熬成药汤,想必定能抑制瘟疫。”转身拿起一方小坛,“至于那些已经染了瘟病,且病入膏肓的人,怕是就要靠你清乾仙君的紫蒲藤救命了。不用全株,一滴汁液便好,毕竟一株就可使人飞升,分人吃了,也让人太过延年益寿,即使成不了人瑞,也成人妖了。”

濮落听完,朗声笑道:“看来,尘儿你是不用尽我南岳镇山之宝,誓不罢休!华娘你也要我助她早登仙界,人间疾苦也要我施以良药。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们这一生都去不了妖界,仙界的众仙,怕是要急得跺脚了。”

由尘顿了下身形,看着手中的酒坛,沉声说:“难道不应该?”他看向濮落,“华娘会失去根基,总归是雷火击身,百姓受难,总归是妖孽横行。那道九天玄雷,是你击碎的。”

脸色一变,濮落犹豫问道:“尘儿是……在怪我?”

由尘叹息一声:“我有何资格怪你?你以为带我去千里迢迢的零界山,我便不会知道人间此番劫难,一不耽搁行程,二不令我自责。虽然,身为一界仙君,确有些自私。但是,天下人皆能怪你,唯我一人怪不得你。不止事因我而起,还因,”顿了顿,“我比你更自私。”

即使知道时日无多,却还是因为一时贪念,害煞旁人。

然而……

不仅是华娘,他欠谁的,都说不清。

神色复杂地看向暖黄衣袍的人,那样超然绝世,明艳不可方物的淡然仙人,却陪着他在这样破落阴暗的小酒窖。

他由尘,终究欠得最深的,便是这人啊。

第二十回

太守府前,四五个家役手拿长棍,虎视眈眈地盯着大门前的人。

府邸上空有佛光普照,这些人面色如常,只是略微沾了晦气。

“劳烦通报一声,梅山酒肆老板,有要事相商。”浅色的披风覆在身上,风帽隐藏三千银丝,帽檐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容颜上的丝毫表情。

“你……你你……”带头的家役舌头打结,脸色青白,欲前不前。

不是他不敢,只是……前日里平白移位的石狮,现下就杵在他身旁,无故消失的人又突然冒了出来,还如此明目张胆,身旁更是跟了一个器宇不凡的人,天人姿容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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